汗水從額頭以一條完美的弧線滑落至臉頰,去到下巴,滴落在我大腿的傷口上。「啊!」我咬著下唇,忍著痛楚,跳步走向藥箱,豈料藥膏已經用完。「該死!」我拿起銀包和電話,步出家門。久違地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無助的感覺卻吞噬著周遭,只剩下一副被掏空的軀殼。我雙腿一軟,軟攤在地上。淚水模糊了視線,我在失去焦點的情況下眼前一黑,思緒追溯到一星期前。
我的視線一直在顯示樓層器上浮游不定,心裏暗暗祈禱不要有機件故障等預料之外的因素出現。「三、二、一...」升降機門甫打開,我便三步併兩步地衝出升降機,向小巴站跑去。開學不到三個月,我已經遲到了兩次,如果湊夠了三次,我不敢肯定接下來的是義工洗廁所服務、抑或被訓導主任語言轟炸。但再可怕的懲罰都敵不過酣睡中的自己,今天,我超出紀錄,七時五十五分才睡眼惺忪地起床,最終在距離遲到前十五分鐘才出門。我做夢也沒想到,惡夢的 幕簾已經悄悄地揭開了。
小巴站早已有長長的隊伍列開了,我匆匆跑到隊尾,順便點一下人數。「十...十一...十二...」手指固定在前面的婆婆身上,「十三。」我不禁嘆一口氣,莫名的空虛感襲來。頃刻,我的腦海閃過一個主意,但很快便被良心殲滅了。剛好有一輛小巴靠站,我趕緊點算一下車上的空座位數目。「十...十一...十二...」我倒抽一口涼氣,「十三。」事情已發展到燃眉之急,剛才的主意再次充斥腦袋,我的內心七上八下,不斷用藉口蓋過心裏的罪疚感,於迅雷不及掩耳間越過那位婆婆,疾速奔上車廂,強裝冷靜,但在好奇心作祟下,眼睛不自覺向婆婆一瞟...她竟然渾然不知!視線一直固定在攜在手上的紙袋。我愣住了,直至小巴駛走仍是這副樣子...
翌日,我一如既往地上網瀏覽資訊,卻發現一段奇怪的影片,標題為「名校生插隊全紀錄」。不詳的預感應驗了!我打開影片,緊盯著每個畫面。從一開始的惆悵心情,到最後的實際行動,我經歷了一篇昨天的所昨所為,當然,片中的主角是一個熟悉的身影—穿著校服、浮燥不安的自己。
「...啊!」我從回憶錄影帶中驚醒,發現自己正躺在醫院病床上。房門突然打開,媽媽拿著一碗粥進來,走近床邊。「唉,好端端的無故暈倒在家門前,幸虧我恰好回家,送你到醫院,否則...」她邊說邊把粥端在我跟前。我愧疚地低下頭,沒有告訴她暈倒的原因,但心中即暗暗對自己許下向公眾道歉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