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上學了！”“兒子，先吃早餐啊！等等！媽媽送你上學好不好？”我無情的轉身把母親焦急的叫喚拋諸腦後。郊外特有的泥濘路把我腳上原本擦得發亮的白鞋變得慘不忍睹，我低頭一看鞋底還無故地踩到一朵膠花。走了半小時路程，確認小區附近沒有什麼人之後，我倚在紅磚牆上燃起一支香煙，口中熟練地吐著煙圈。

當手中的香煙快滅熄時，氣喘呼呼的嘟嘟跑了過來，我把母親給買的麵包用力扔到他頭上，麵包啪一聲掉在地上，被地上的髒泥沾髒。“我的煙都快燒完了你才來。”他連忙抱著被我打痛的頭向我道歉，“老大對不起！早上我媽偏嚷著要我吃完早餐才讓放人。”廢話不多說，我把背包拋給他，迅速地爬到了牆上。嘟嘟站在下面，一雙大大的眼睛驚恐地望著我，“燦老大，你又要逃學啊？今天要考試啊！”我兩眼一瞪，他就自動收聲，弱弱地說了聲再見就跑走了。

上課鈴聲響起，代課老師掃視課室一圈，突然指著課室一角上只放著背包的座位說，“那個同學去哪了？”都暻秀不自然地摸了一下頭，站起身說，“老…老師，他的腳扭…扭傷了，現在…在…在醫療室躺著。”老師嗯了一聲，“你下課去看看他吧，下午還要考試啊。”“知…知道了。”

我站在網吧門口前，難以置信地看著門上貼著的告示：‘東主有喜，休息一天。’真倒霉！在街上走了一會，只覺十分無趣，於是我決定還是回家補眠算了。邊走邊點著煙，天氣熱得很，我把校服釦子解開，就這樣到了家附近，我卻看見一大袋假花和本來應該在城裡打著工的母親坐在家門口。母親戴著老花眼鏡，正藉著太陽光吃力地用針穿起一片片膠花瓣。

針穿過了膠花瓣把手指划開了一個口，鮮血很快就流了出來。母親把針放下，一抬頭就看見呆站著的我。第一反應也不知道是該解釋這些膠花還是詢問我為什麼會回家，同樣地我也不知道我應該藏起手中的煙還是質問這堆膠花的由來。

良久，母親小心翼翼地開口，“燦烈……你怎麼回來了？今天不是有考試嗎？”我回答不上來，只能沉默地低下了頭。母親看到我手上的煙，突然走過來把它扔到地下，眼睛發紅地盯著我看，氣得話都說不上。

又是一聲鈴聲響起，班主任一走進課室就把都暻秀叫起身。“暻秀，燦烈扭傷了是不是？”都暻秀在班主任犀利的眼神下只能結結巴巴地說，“是……是啊”“好啊，你把他扶過來考試吧，扭傷了也不至於考不了試吧。”都暻秀恐慌地瞪大了本來就大的眼睛。這時，課室的門被打開了。燦烈一拐一拐地走了進來，“張老師，不用勞煩嘟嘟，我自己走過來了。”

放學的鈴聲響起，學生們剛交完試卷就一窩蜂地湧出課室。嘟嘟扶著我，嘴里不斷說著話，“燦老大，你為什麼回來考試了？還要弄得一腿傷……”一個小時前，母親正在替我腿上剛被打的傷敷藥，我把頭埋在枕頭里。母親跟我說，她被工廠辭退了，這一個月都是透過穿膠花的一點點工資過活。母親歎了一口氣，起身說要幫我打電話請假。我坐起身扣好校服紐扣說，“不，媽我會去考試的。”

“老大？燦老大？”嘟嘟的一聲喚回了我的思緒，我一把勾住他的脖子說，“今天我媽要煮一頓大餐，來我家吃嗎？”嘟嘟又把眼睛瞪得大一大，“真的嗎老大？”我笑了一笑，“當然！我媽說把藝興老師也請過來。”

黃昏的夕陽把少年們勾肩搭背的身影映得金黃，婦人站在家門欣慰地看著這美好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