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的白墙映着蓝光，新来的教师立在讲台上，竟是个方头方脑的机器人。校长的介绍也颇简单，只说"此为最新式教育机，试用一月這個机器。

这铁壳先生上课，确实与人不同。眼睛是两个摄像头，转来转去，但凡有学生稍一动弹，便立即"咔嚓"一声摄下，存入腹中。起初顽童们还觉新奇，故意扮鬼脸引它来照，后来发现这相片竟会传到家长手机里去，便都噤若寒蝉了。

它讲课的内容极准，一字不差，声音却如钝刀刮锅底，听得人牙根发酸。有一回讲《诗经》，将"窈窕淑女"念成"窈窕叔女"，学生哄笑，它便卡住似的，头壳里"嗡嗡"作响，蓝光转红光，足足闪了五分钟才得以恢复。

月考时，它立在考场的讲台上，三千六百度的眼睛扫视全场。小明偷摸出小抄，还未展开，便听"嗖"的一声，一支机械臂从他抽屉里钳出纸条，当众碾作碎屑。小明面如土色，而机器教师眼中红光微闪，似有得色。

最奇的是批改作文。它给所有用"灿烂"一词的学生都打了低分，问其原因，则說："该词出现频率超出本班平均值，疑似抄袭。"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这铁皮脑袋里装的是什么。

如此过了半月，学生们的眼神渐渐变了，原先的好奇化作一种畏惧，又由畏惧转为厌恶。课间休息时，那机器教师独自立在墙角充电，蓝光幽幽地闪，而孩子们挤在走廊另一端，再无人上前嬉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