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他左眼旁又多了一個新的傷痕。

兩天前，她右耳又多了一個耳孔。

上星期，他臉上又多了一塊膠布。

今天，他們三個都遲了二十分鐘回到學校，連校服都沒有穿好。身為風紀長，我真的快要被他們氣死了。

他們是葉向華、鄭恩珊和葉允行，向華和允行是同齡的堂兄弟，誰較大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他們三人是在本校臭名昭著的，是訓導組辦公室的「常客」。他們的成績雖然算是普普通通的，沒有甚麼特別好或差，但他們經常遲交或欠交功課，又對老師毫不尊敬，說話時總是滿口粗言穢語，是所有老師眼中最典型的壞學生。聽說他們很多時候都會與流氓發生衝突，甚至有人說他們是黑社會出身的。

訓導主任曾吩咐我對他們多加留意，別讓他們在學校搗亂。

「這三個學生總是看似不懷好意的，他們的操行成績全都幾乎不及格。」 林主任對我說。「再這樣下去，我們學校的名譽會被他們摧毀，我亦會與校長考慮將他們開除。」

他歎了一口氣，再說：「我也不想作出這麼極端的決定，但—」

「我知道了，我會多加留意他們三個的行為，你不要太過擔心。」

放學時，我收拾好我的書本，準備要離開。突然，有人拉着我的手臂，帶我到走廊盡頭的儲物室外。我抬起頭看，便呆了呆，心想：哦？是鄭恩珊？

她看看四周，確定附近沒有人，便低聲說：「你別用這個眼神來看着我，我也不想來找你的。但我需要你幫我做些事，你有空嗎？」

「我沒時間，我要回家温習—」

「你能到學校的天台找阿華嗎？」

我不禁翻了個白眼，說：「既然你已經知道他在哪裏，你為甚麼還要我幫你尋人？還有，葉向華在天台幹甚麼？」

「鬼才知道！我們吃完午飯後，那個混蛋叫我和阿行先回到學校，但鐘聲響了，他還沒有回來。我們不斷向他發出短訊，他剛才回答我，說他在天台。」她靜了一會兒，再說：「我和阿行有事情要處理，你身為風紀長，能替我告訴他我們會在附近的便利店等他出來嗎？」

我搖了搖頭，說：「我身為風紀長，真的快要被你們三個人氣死了！」我歎了一口氣，說：「好，我現在去找他。」恩珊點了點頭，便跑走了。

我沿着梯級走到校園的頂樓，深深吸了一口氣，將天台的門打開了。由中一至中五，這是我第一次上到學校的天台。我沒有見到甚麼特別的東西，只見一個學生，應該是葉向華。他坐在地上，背靠天台上的籬笆，校服上還有些紅色的污跡。難道那些污跡是—不，不可能，絕對不會是……

我跑向向華，在他面前跪下來。他用一個疑惑的表情看着我，便說：「陳修端？你為甚麼會上來天台的？」

「這道問題該是我問你的！」我大聲說道。「你做了甚麼？怎麼弄得全身都是傷口和血跡的？」

他苦笑着，說：「是阿珊和阿行叫你來的嗎？」他靜了靜，再說：「你別想太多，這些事你不會明白，也不需要知道。你還是走吧，我再留多一會兒便會找他們的。」

「你不給我一個直接的解釋，我是不會走的。」我固執地說。「讓我幫助你們吧。」

他低下頭，不願正視我。他說：「是流氓。有班流氓在騷擾兩個女子，因此我上前阻止他們。」

「我真的不知道為甚麼你們硬要做這麼愚蠢的事情！」我罵道。「難道你們不會顧及自身安全嗎？身邊的人的安全呢？學校的名譽呢？」

「那你告訴我，我怎能袖手旁觀呢？」他說。「我絕不會容許自己再犯同樣的錯！」

霎時間，向華憤怒的表情變成驚訝，彷彿是他說錯了甚麼。我也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不禁低聲問道：「同樣…… 的錯？甚麼同樣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