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盡頭那間空屋,木門上的紅漆剝落得像塊爛布。我抄近路回家時,總聽見裡面有「咔嗒、咔嗒」的輕響,我心想裏面是有人嗎?
前幾天下過雨,牆根的雜草倒了一片,露出個半開的後窗。我踮腳往裡看了一,昏暗中似乎有團灰影在動。正要細看,「吱呀」一聲,前院的門竟自己開了道縫。那道縫裡沒透進光,反倒像吞了周圍的亮,黑沉沉的。我盯著縫看了半晌,忽然瞥見一抹白,像誰的白色衣服從縫裡滑過,快得像錯覺。風順著縫灌進來,帶著股陳舊的脂粉香,不是這老屋該有的味道。
夜裡我抱著枕頭縮在床頭,被褥被攥出深深的褶子,後背緊貼著冰冷的牆壁,仿佛這樣就能把自己嵌進磚縫裡躲起來。窗外的月光被雲層剪得碎碎的,透過窗紗在被單上投下搖曳的樹影,像有無數細瘦的手指在來回抓撓。那「咔嗒」聲越來越清晰,混著風穿過窗棂的嗚咽,像有人在刮牆,沙沙的,一下比一下沉,像是要把磚塊颳出粉末來。耳邊還隱約飄來絲絲縷縷的哼唱,詞句模糊不清,卻帶著種舊時光裡的溫軟,像誰坐在搖椅上輕拍著襁褓,那旋律竟與兒時外婆在我睡覺前唱的歌有幾分相似。我閉緊眼睛,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可那聲音偏不饒人,鑽過門縫、透過窗的隙,纏在床腳打轉,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生怕一動彈,就驚擾了那團躲在暗處的影子。家人說那是老鼠,可我分明聽見有細碎的腳步聲,從地板的縫隙裡滲出來,難道我真的撞鬼了嗎?
直到昨晚,我被一陣急促的「咚咚」聲驚醒。趴在窗台上望過去,空屋的門縫裡透出點微光,鼓起勇氣走過去,打開空屋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