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的阳光还斜斜地挂在楼宇间，我背着书包走出教室。老师的声音像片羽毛，轻轻落在刚才的走廊里：“…这次中史……退步了啊。”我攥紧书包带，金属扣铬着掌心，把那句“我明明复习到半夜”生生咽了回去。

我沿着人行道走，影子被阳光拉的很长，踩在自己的影子上，像是在跟那个没考好的自己较劲。路过便利店时，冷柜的玻璃门映出我的脸，眼下有淡淡的青黑— —是昨晚对着笔记熬到一点的痕迹。书包里的测验卷像块烙铁，退步的成绩在脑子里盘旋：我怎么这么不小心？明明那些答案都抄了三遍，怎么会错？那道选择题，明明选对了我为什么要改答案……连最有把握的部分都错了几道，仿佛所有的努力都在交卷的瞬间蒸发了。

地铁到站时，感觉今天的播报声格外清晰。我扶着扶手站着，看向远处的广告牌一闪而过，明星的笑脸亮得刺眼。

出地铁站时，夕阳把云染成橘红色。我数着路边的地砖，一步一步挪回家，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的错题本上。电梯上升时，数字从1跳到15，我盯着反光的金属壁，看见自己咬着下嘴唇，嘴角的弧度向下弯，像道没画好的弧线。

开门的瞬间，玄关的香薰味漫过来，是妈妈最喜欢的薰衣草。她在厨房择菜，水声哗哗：“回来啦？”我“嗯”了一声，把书包往房间里拖，拉链划过布料的声音很响，盖过我发颤的呼吸。

书桌前的灯还亮着，是早上匆忙出门时忘记关的。我把测验卷摊开，红笔圈住的分数像枚生锈的钉子，扎得眼眶发酸。手指抚过卷首的分数，纸页被按出浅浅的印子，像此刻我发紧的喉咙。我怎么那么没用，明明复习了那么久……我垂着头，看眼泪落在错题旁，晕开一小团墨迹。窗外的天慢慢暗下来，远处的霓虹灯亮起，我趴在卷子上，闻着纸页上淡淡的油墨味。忽然听见自己的抽泣声，轻的像怕是被谁听见。

厨房传来妈妈切水果的声音，刀具碰到磁盘，发出清脆的一响。我赶紧抹掉眼泪，把卷子折成小方块，塞进课本最厚的那一页— —那里夹着开学时的计划表，“每次测验进步2分”的字迹，现在看起来像是句讽刺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