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嗎?

  • 作者: 潘婷芝
  • 寫作年級: F6
  • 寫作日期: 2007-12
  • 學校: 麗澤中學

在一所陳舊的大廈內,不時傳出陣陣粵劇音樂,當中也夾雜著馬吊互相碰撞而發出的啪啪聲響。放眼望去,周遭都是斑白的頭髮,到處皆是經歲月洗禮後的蒼黃面孔。這裏不是劇院,也不是賭坊,這裏正是老人護理中心。

在護理中心的大廳內,數十位老人正在欣賞著台上演出的粵劇,大家都專注於舞台上主角們的一舉一動,看得渾然忘我,除了那位老婆婆以外。她默然望著手中緊握的一幀已經泛黃的黑白照,精神散渙地注視著照片裏的孩童,彷彿像是要捉緊什麼重要的記憶似的,時而面露笑容,時而若有所失。

不經不覺間午飯時間到了,只見一位中年男子提著飯盒,朝著老婆婆坐著的位子走去,然後彎著身子,有一口沒一口地餵著老婆婆吃飯。只見老婆婆張著嘴配合著,彷彿習以為常似的,沒有一絲抗拒和不自在。但是她的雙目依然沒有從照片上移走半分。男子看見這情形,不覺流下淚來,但依然無奈地默默的餵食,心裏的苦,也許只能永遠留在心底翻騰、吶喊和悲鳴,真是悔不當初……

四十年前的一個夜,母親匆忙的叫我執拾行李,隨她遠走以逃避父親生前欠下的賭債。但是我卻無知地以為只是要搬家罷了,因此當母親把所有行李搬上車子後,快要出發時,我卻在當下溜了出去和朋友道別。當時的我絕未料到,這麼一別,便讓我和母親彼此相隔三十多年。再次相逢時,母親已因患上老人痴呆症而被送進老人院了,而我也是偶然間參與義務工作時,發現母親手中那幀黑白照而認出她來。歲月催人,重遇時母親當年的音容已不復見,入目盡是斑斑的白髮和倉惶老邁的顏臉。而聯繫著我們彼此相遇的就只有那幀陳舊的黑白照。

但是命運總愛與人開玩笑,顯然地母親殘存的記憶中,已深深種下了我兒時的身影,現在的我於她來說只是她風燭殘年中的陌路人……

看著母親蒼老而憔悴的容顏,失神地注視著那幀照片,此刻我心中充滿著深深的悔疚,對於兒時任性妄為而錯失了做兒子該盡的孝義,現在縱然與她相遇,我已不是她心目中的「兒」了……

假若時光可以倒流,那該有多好!但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