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忘我

四月和五月,正是百花齊放的季節。

也許,在別人的眼中,這是一段快樂的時光吧!奼紫嫣紅的鮮花爭奇鬥艷,奪取了人們那羨慕的目光。人們沉浸在艷麗的花海里,被鮮艷的色彩迷了眼睛,沒有人看到那在角落里毫不起眼的勿忘我。它們孤獨地開著,它們也和其他的花一樣努力綻放自己最美的光彩。

走上前去,眼前是一片淡淡的藍色。藍色,象徵著悲傷,貌似跟這「快樂」的季節格格不入。細細地觀賞它,鵝黃色的花蕊,被五片純淨的花瓣簇擁著,帶著一絲憂鬱但又溫柔的氣息。「啪」,一滴溫熱的眼淚墜落到了花瓣上。眼淚的主人是一位十八歲的女子,她看向蔚藍的天空,灼目的太陽光刺向努力睜大的雙眸。但是無論女子怎樣努力,淚水仍是不聽使喚地流了出來,模糊了她的雙眼。眼前耀眼的光芒越來越朦朧,眼淚也一滴一滴地往下流著,在透白的臉上劃出了一道道晶瑩的痕跡。女子的思緒不禁隨著淚水回到了往昔......

兩年前的春天,她剛滿十六歲。在她過生日的那一天,她邀請了所有的朋友前來參加她的生日會。她是一個外向的人,交到的朋友數不勝數,因此,她的生日會也熱鬧非凡。她坐在扶手椅上跟朋友們談笑風生,房間裡洋溢著歡快的氣息。但是,有一個女孩卻和這氣氛格格不入。她叫華,性格極其內向。華一直在女孩的身邊關心著她,華是她的小跟班,即使她總是不耐煩地讓華走開,華也仍然默默地跟著她。華看著身旁笑臉迎人的她,臉上也不禁浮現起了笑容。

生日會結束了,朋友們都紛紛離開。女孩依依不捨地送她的朋友們去巴士站。她們經過了一片藍色的花叢——勿忘我。現在正是勿忘我盛開的季節,一朵朵花盡情地綻放著。「這勿忘我開的可真好!」朋友們都不禁感嘆。華蹲在地上,輕輕的撫摸著那嬌嫩的花瓣。這可是她最喜歡的花呢!「好了好了,我們快走吧!」大家聽到這句話,都立刻回過神,向女孩道別,走到巴士站去了。「華,你怎麼還不走?」女孩看著地上的那一團身影,不耐煩地說。「好,你不走,我可走了。」華站起來,眼裏流露出一絲失望。正當她要走的時候........

「喲,咱們又見面了!上次你害了老子坐牢,這次我就要讓你血債血償!」突然間傳來一陣粗野的聲音,只見一個強壯兇惡的男人向他們走來,狠狠地楸住了女孩的衣領。「沒想到吧?今天是你的生日,也是你的死期!」男人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從腰間掏出了一把匕首——啊!原來他就是一年前被抓捕的匪徒!那次,她協助警方找到了他的線索,令他順利被捕,她也獲得了警局的讚賞。沒想到,這個匪徒居然逃獄了!女孩心裏的恐懼達到了頂點,她努力用威嚴的聲音衝他說:「你若是殺了我,你自己也難逃一死!你若是想活命,就放下你手中的刀!」

那匪徒冷哼一聲,冷笑著說:「老子就是死,也要報仇!」說著便拿著刀向她刺來,女孩嚇得閉上了雙眼......

「放手!你給我走開!」華用全身的力氣把那匪徒推開,又將女孩拉至身後。匪徒看了她一眼,眼裏露出兇光:「好,老子就順便解決了你!」說著,便拿起刀向她刺去!「住手!」只見一羣警察衝了過來,拿著槍對著那匪徒,「把她放下來!」可是,已經遲了!匪徒的刀已經深深插進了女孩的胸膛!就在那一刻,子彈也穿過了匪徒的頭顱!「華!華!不要!你撐著,救護車很快就到了!很快就到了!」女孩不顧一切的衝上去,將她擁在懷中。華吐出了幾口鮮血,強撐著微笑說:「你沒事吧?我......我知道我肯定沒救了,我不在,你不要想我哦!」說罷又噴出一口一口的血。女孩哭著說:「華!住嘴!你不可能會死!救護車呢?救護車怎麼還沒到!」她瘋了一般失魂落魄地喊著。「你......你看,這裏的勿忘我開得這麼好,你就把我葬在這裏吧!我......只希望......你,不要忘記我......」華說完這句話,眼睛一閉,頭一偏,帶著滿足的微笑,去世了。「華,華,為什麼,為什麼我沒有發現你對我那樣好,我剛剛居然還對你發脾氣......」女孩流下了悔恨的淚水,「我不會忘記你,絕對不會,不會......」

天空中的陽光依舊灼眼。女子抹了抹眼淚,看著眼前的一個土堆,喃喃地說:「華,沒想到,你已經走了兩年了啊。」她的臉上帶著淒然的微笑,「我不會忘記你的,我絕對不會忘記你的......」她的承諾被風帶走,也許傳到了天上吧。

地上的勿忘我輕輕搖曳,它們在訴說著已逝之人的心願,也在訴說著在生之人的承諾。


本文章獲輯錄於 《晶文薈萃 精選文章》第 9 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