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應該逃避

今天發生了一件事情,當時我曾經想逃避,最後選擇了面對。我認為逃避是不應該的。

曾經我以專業綱琴家目標、夢想,我曾參加不同的鋼琴比賽,即使不是冠軍,也會有季軍,我每次都能從鋼琴中取得自信。但有一次比賽中因狀態不佳,獎盃與我擦身而過。我承認自己十分懦弱,自那次比賽後,家中的鋼琴被我封存,樂譜鎖進櫃裏,任家人、鋼琴老師如何勸說,鋼琴,我終究是放棄了。

今天,自那比賽結束後六個月,我受到中學老師邀請作校友分享及參加周年宴會,卻發生了一件意料之外的事。在周年宴會中本有鋼琴表演,但演奏者因身體不適而無法出席,距離演奏開始時間只剩三十分鐘,找不到替代者。當老師、校友在想對策時,一把響亮的聲音傳出,嚇了眾人一跳。「她不是會鋼琴嗎?」語畢,便一下指著我。頓時,我成為全後台眾人的焦點,看著他們那期盼的目光,我一時語塞,不知如何是好。腦海一片空白,避過眾人熱熾的目光,看著台上的鋼琴,沒有任何聲音傳出,只是想著找一個較合適的理由拒絕表演。老師和朋友看著我的眼神也應猜對十之八九,畢竟他們都知道多年前的事。終於,有個朋友按捺不住說:「別強迫她了,心理陰影並不是那麼容易走出。」人群聽後便馬上想其他辦法。

剛說話的人是我的摯友——陳一心。她轉過身跟我說:「這次我替你解圍了。你很聰明,應該知道一味逃避並不是辦法。」我沒有作出回應,一心也沒有打算得到我的答覆,語畢便轉身走回人群中,只剩下我一人站在距離他們稍近的位置。

其實,我知道亦明白,逃避並不辦法,但是只要我站在鋼琴前,我便會害怕得難以呼吸,手也顫抖不停,這種狀況只會出洋相,倒不如拒絕來得要好。就在我正想踏出後台的一刻,一絲溫柔如天使的旋律流入耳中,是歡樂頌,從一名小孩口裏哼出。那一旋律彷彿安撫了我那焦急煩擾的心,更勾起一些塵封已久的回憶。

歡樂頌對鋼琴初學者來說並不困難,但也不算容易,我的初心也是歡樂頌。從我有記憶以來,歡樂頌是第一首欣賞的鋼琴曲。從已故的媽媽手中演奏,看著修長的手指在鋼琴上游走,傳出一段段輕快優美的歡樂頌。媽媽曾說過鋼琴曲中唯歡樂頌能洗滌人的心靈,讓勇氣滿溢。

一心的提醒把我從回憶中扯出,我看著那小孩的背影彷彿看到兒時的自己,熱衷於鋼琴的我走到人群中大聲宣告:「鋼琴表演由我來!」老師、朋友們先是一怔,便立即揚起笑容。一是問題可解決,二是因為我終於可以再次演奏鋼琴。在我踏上舞台前一刻,有人問我曲目是甚麼,我只是回了「歡樂頌」,便踏上舞台,淹沒在聚光燈下,我將比聚光燈更加閃耀。

曲畢,一陣安靜後響起的是嘉賓熱烈的掌聲,每位嘉賓都臉帶微笑,我緩緩走回後台接老師朋友一個個的擁抱。宴會即將結束,再次與老師朋友揮手道別。回家的路上,想了很多東西,想著回家後要把琴譜再次拿出來十分麻煩。想著原來這半年來的逃避放棄在今夜一下變成泡影,只剩下一點水漬,提醒我這逃避曾出現在我的鋼琴生涯中。在剛才的演奏過程中,彈鋼琴的開心回憶一一浮現,快樂的回憶總比痛苦多,面對其實不難,只要心存勇氣。相反,逃避過後,問題依舊存在,擾亂了自己的一生。逃避永遠不是辦法,只有勇敢面對才能得到想要的東西,實現真正的目標。


林翼勳博士評語

以親身經歷之事,演繹不應逃避之理,心態物情細意縷述,不得不令人入信而折服也。


本文章獲輯錄於 《晶文薈萃 精選文章》第 8 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