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尋回記

晶文薈萃 十優文章

秋天到了,秋風瑟瑟,樹上的楓葉由充滿生機的嫩綠變成了枯黃色,有時一陣風輕輕吹拂過,一片葉子就緩緩跌下,像人失去了記憶一樣,有一種淡淡的哀愁瀰漫著。

記得有一次,我去老人院探訪,做義工,那是一間已經有很久歷史的老人院,院外的外牆已經開始褪色,我一走進大門,就看見有一羣老人家在耍太極,可奇怪的是那裡全是男的,我好奇地停在原地多看了一會兒,領頭的是一個仍舊健壯的老伯伯,儘管看他的樣子也該有六、七十歲了,可他步履如飛,只是他的眼神,有些迷惑,似乎並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身在這裡,只是一味格式化耍太極。

再往外看,我看見一老婆婆正在征征地凝視著伯伯,儘管她手上正在縫補一件男士的衣物。我覺得有些古怪,我便好奇地向其他人打聽。原來,老伯伯在幾年前患上了俗稱「老人痴呆症」,忘記了許多人和事,也包括了那個和他相愛過、結了婚的老婆婆。醫生說:「要令老伯恢復記憶,唯有讓他重溫一些深刻的事情。」當老婆婆聽到這句話她卻急得快要哭了,因為他倆的年代,老伯伯是要當軍的,他們之間並沒有甚麼壯烈、驚天動地的愛情,有的只是細水長流,互相依偎的片段。換言之,要令老伯恢復記憶,恐怕也機會渺茫了。當時,老婆婆的世界就像塌了一樣,終日以淚洗面,我聽到這裡,摸了摸自己的眼眶,濕濕的,我也為之動容了。

我很好奇為甚麼老婆婆不再去盡力替老伯找尋他那遺失的記憶?難道她甘願這樣,就放棄了?我向來提出了問題,就必定要尋到答案,才能罷休。這種心態也促成了我從那天起每天都去老人院幫忙的習慣。

漸漸地,我和那裡的老人家也熟落起來了。他們看似是每天都很開心,很有活力,但實際上,他們每天的生命正在一天天燃燒而縮短。我和老婆婆間中也聊聊天,她說她在世的時間不長了,她不想再那樣執著,她寧願默默陪著伯伯就好了,她還說覺得「尋回」或許不重要,既然已失去了,為何不努力,珍惜現在彼此的時光呢?如果她一直為過去而耿耿於懷,並不努力把握現在的話,那不是連他們未來的時間都遺失了嗎?

我一直聽著聽著,搖頭晃腦地點頭。噢,我似乎懂了些甚麼。

又一片葉子掉落我的腳邊,我或許一直以來都誤解了,葉子掉下並不可悲。其實,樹只要有陽光、水和泥土,照樣可以植成一棵大樹。有時候失去可能只是另一個新的開始,我們不一定要一直牢牢握著過去死不放手。或許當我們遺失過去,就該尋索未來。我想,大概這也是我對尋回這個詞的另一個理解吧!


老師評語

這個故事頗有意思!雖然未能尋回往日的回憶,但明白了珍惜現在,珍惜當下,也是重要的,也能尋回生命的意義。


林翼勳博士評語

因老人失憶而探討人生,所感愛可謂深透矣。


本文章獲輯錄於 《晶文薈萃 精選文章》第 8 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