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三人組

第一幕
人物:小輝,老藝,阿萍
場景:家中

(老藝昨兒又幫地盤趕了趟通宵工,直至拂曉才踉蹌地回了家。輕手輕腳地洗澡後也不著急睡覺。點上支煙,在客廳裡不緩不慢地吞雲吐霧。頓時,客廳內煙霧繚繞,絲絲煙味兒滲入緊閉的房間內。此刻,阿萍似乎嗅到了煙草味,恍然從睡夢中怔醒,推開房門。而小輝則在另一房間裡甜滋滋地做著美夢。)

阿萍:(揉揉惺忪的睡眼,伸手揚了揚空氣)怎麼不進來睡啊?通宵了一夜,一定又餓又累!我給你下碗麵條吧。(隨即走向廚房)

老藝:(愁眉不展)唉!都連續三天趕夜班了,明天說甚麼也不答應開夜班了。累死老子了!(兩支粗糙的手指夾著煙,深深地吸入一口煙,又緩慢地由鼻子裡噴出)

(客廳裡烏漆麻黑只有一點火光,因此老藝的愁容,阿萍也不能得見。)

阿萍:(伸手去開燈)怎麼也不開燈呀。怪暗的!

(「啪!」的一聲,老藝趁著燈光閃爍之際立馬起身關掉了。)

老藝:(壓低聲音)別開燈!光會滲入房間,等下會吵醒小輝的!

阿萍:(不滿)哼!你兒子睡得跟死豬似的。哪有這麼容易吵醒啊!還是關心下自己吧,你兒子可好著呢!

老藝:(憤憤不平)我們這老板也不知是甚麼玩意。自己一覺睡到大天亮的,也不顧我們拚死拚活地為他賣命。虧得我們這些打工仔還願意任勞任怨地為他趕工。

阿萍:(安慰)身體最重要。力不從心也別勉強。實在不行,就跟工頭說不開夜班得了,自會有人來替補。累了誰,這地球還不是照轉啊!曉得不?

老藝:(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曉得!但我這不都是為了你們嘛!希望給你們創造更好的環境!

(阿萍又往廚房走去,一碗香氣撲鼻的雞絲濃湯麵赫然出現在老藝的面前)

阿萍:曉得你是為我們好!但我們最大的期望就是一家三口開開心心的過日子!這些遠比物質環境來的簡單實際,不是嗎?麵好了,趁熱吃吧!

老藝:(心裡一陣暖流)呵,還是家好啊!(「呼」吞了一口湯麵。)好吃!好吃!我媳婦做的麵就是棒!

(突然怔了一下,想到趕了三天的夜班也沒好好看看小輝,老藝便躡手躡腳的推開隔壁房門,在黑暗中搜尋著小輝,悄悄地為他掖好被角。一雙粗糙的大手輕輕地撫過小輝的臉龐。瞬時,房間充斥著一股刺鼻的煙草味兒)

(睡夢中的小輝一驚,感覺到一雙手摩挲著他的臉頰。頭皮一陣發麻,靈巧的一翻身,輕鬆地避開了那雙手。老藝的手停在空氣中,只得悻悻地縮了回來。關上房門,回到客廳又繼續吃麵。)

(一陣遺留下的煙味鑽入小輝的鼻息。小輝只覺鼻子一酸,兩股熱淚由眼眶滲出,暈濕了枕頭。直至眼皮愈來愈重,小輝才再次進入夢鄉。)

第二幕
場景:小輝學校畢業典禮
人物:小輝,阿萍,老藝

(今天是小輝小六的畢業典禮。老藝和阿萍都請假去參加。小輝心裡別提有多高興,一手挽著老藝,一手拉著阿萍。就像回到小時候,雖然沒有優質生活,但是一家卻有很多相聚時間,甚是開心!)

阿萍:(好奇的試探小輝)小輝今天有許多同學上臺領獎吧!那你有機會上臺嗎?

小輝:(驕傲)有啊!我今年獲得了成績優異的獎學金呢!還要代表畢業生上臺致辭哦!

阿萍:(開心得眉飛色舞)我的兒子這麼棒啊!

老藝:(在心暗爽,可嘴裡卻不這樣說)瞧瞧,得了獎,就「翹尾巴」了。虛心使人進步,驕傲使人退步!不記得了?

小輝:(臉色暗了下來)記得,記得。

(每次小輝因獲獎而沾沾自喜時,老藝都會朝他潑冷水,好澆滅他自視過高的氣焰。小輝也從未見過老藝在人前誇讚過自己。他顯得略有些失落地走上臺。)

老藝:(感到十分欣慰)我兒子就是好樣的!將來一定有出息!不像他老爹,要賣苦力囉!

阿萍:(激動地落淚)是啊!咱家兒子就是棒!將來一定會出人頭地的!(隨即又不解地問老藝)你咋凈給咱兒子潑冷水啊!也不知道鼓勵鼓勵他!

老藝:(洋洋自得地回答)媳婦這你就不懂了吧,鼓勵的話就該由你說,而嚴厲斥責的話就得由我來訓了。這樣不就正符合了慈母嚴父的形象嘛?

阿萍:(用不可思議的眼光打量老藝)沒想到你這大老粗教育孩子還真有一套啊!以後咱小輝出息了,得有你一半功勞!

(小輝似乎沒有注意到觀眾席上兩道炙熱的目光不轉睛地注視著他——最後該由小輝致畢業詞了。小輝要感謝的人都感謝的差不多了,唯獨少了老藝和阿萍。臺下那兩道目光更加殷切,彷彿是兩束激光一般。小輝好像感覺到他們的渴望,猛地打了個激靈。這才緩緩的向臺下鞠三個躬,抬起眼眸對上那兩道炙熱的目光。)

小輝:(十分激動)我最感謝的是我的父母。從牙牙學語到現在可以代表畢業生上臺致辭。他們總在我身邊默默地支持著我;盡最大的努力把他們認為最好的全給我;也教會我許多為人處世的道理;這些將成為我一生中最重要的財富。所以我很感激他們!我也想做出點成績,讓他們能引以為傲!也許我們沒有太多物質,但我們還是會手牽著手一同走向幸福的彼岸!

(這刻,老藝,阿萍在臺下熱淚盈眶。而小輝在臺上也淚流滿面。)

(此時,彷彿回到小時候。小輝還很小,躺在床上吵著老藝和阿萍幫他扮演寓言故事的角色。他們手牽著手,你一言我一語地扮演各自的角色……瞧,多麼幸福的一家三口啊!)

(全劇終)


老師評語

一個兩幕劇,雖未全合嚴格的戲劇結構,但靜場的運用,懸念的鋪設,也活用了戲劇技巧。題材雖欠新意,但人物的塑造頗見用心,乃誠摯之作。


林翼勳博士評語

營造出一普通人家真實生活,藉各恰合其份之細節以表「幸福」。直至畢業禮,由兒子小輝致辭推至故事之高潮之感人場面,可謂盡編劇之能事矣。


本文章獲輯錄於 《晶文薈萃 精選文章》第 8 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