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在她身後,走著。

甚麼時候走進巷子?模模糊糊記不清了。慢慢抹去頭上的汗,抬頭。陰涼的樹蔭遮在我身上,也遮在她身上。身旁是刷得灰白的矮墻和植樹坡,沒有岔路。望著她的背脊,我才思索道:「剛剛我眼前,有人嗎?」

似乎沒有。

那她又是在甚麼時候出現在這巷裏的?我不知道。只是短暫的思索,步伐稍微放緩,就聽見背後的腳步聲在迫近。我趕忙提起腿,大步向前行。只為跟緊她,又不為甚麼。

她只是個過客,我也是。身後的那些,亦不例外。

懷錶滴滴答答的響聲提示我,又一個小時過去了。

小巷彎彎曲曲得望不著盡頭,路邊樹叢卻稀疏起來。我瞄見她光滑的頸開始滿佈汗珠,馬尾搖擺間,髮絲顯得晶瑩透亮。我又抹了下額頭,手帕濕透了。腳下的地不再鋪有石磚,而是塵土飛揚的裸土,甚至越來越斜,越來越陡。運動鞋裏,我的腳掌充血,膨脹。刺痛麻痺我的神經,視線顫抖著。

一點光,適時出現在我視界中。可那麼近,又那麼遠。

腳步趨疾,一時間,耳邊只剩下腳步聲;似乎也聽見吐氣和哭泣聲。

眼前的她已步出了巷子,不見了。只留下地上的斜影,一寸一寸地往縮短,最後消逝於光中。

我忙追出去,卻被突兀的晚霞刺傷了眼。

回過神,她已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