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炭翁自傳

我是個以賣炭為生的老人,妻子早逝,又沒有兒女,獨自一人住在終南山。我每天都要砍柴燒炭,每次都被煙燻得滿臉灰塵,十隻手指像是黑炭似的。我辛苦賣炭得來的錢作甚麼用呢?只不過是為了三餐溫飽。可是,我根本沒有足夠的錢,現在身上只穿著單薄的衣服。雖然,我感到十分寒冷,但是為了能夠把炭以好價錢賣出去,天再冷一點也沒關係。

昨晚,下了場大雪。天剛亮時,我推門一看,地上積了一尺厚的雪,真是天從我願,今天一定能把炭賣出去!我把一車千餘斤的炭搬上牛車,趕著牛進城。路上都結了冰,人和牛都很難走,經過的地方都留下兩條深深的車痕。趕了一個早上的路,太陽都升上中天了。終於,走到市集南面的城門外,地上的雪已經融化了不少。人和牛都又累又餓了,我也不管地下是泥地,就坐下休息一會兒。我心裏一想到今天的炭能賣個好價錢,就十分高興,辛苦也是值得的!

這時,我聽到由遠而近的「達達」的馬蹄聲,有兩個衣著光鮮的人騎著馬衝過來。這是甚麼人呢?仔細一看,他們一個穿著黃色的官服,一個穿著白色的,原來是兩個宦官宮使。我心裏害怕起來,要是被這班仗勢欺人的宮使見到,那可要遭殃了!誰知,那穿黃色官服的宮使已經來到我面前,手拿著文書,指著我大聲說:「我現在奉皇上的命令向你買炭。」他們說完也沒理會我是否同意,就牽著我的牛調頭走了。

我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拉走我的牛和辛辛苦苦燒來的一車千餘斤的炭,真是欲哭無淚啊……他們只拋下半匹綃和一丈綾,充當那車炭的價錢。可是,這夠買吃的和穿的嗎?


林翼勳博士評語

若單就原文以觀,語譯甚暢達也。


本文章獲輯錄於 《晶文薈萃 精選文章》第 2 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