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服的自述

我是一套校服,今天要和主人分離,回想過去我們一起生活,有一番體會。

時針、分針逆轉,時間倒退回屬於我倆初次邂逅之時,那正是主人踏入高中的前一個月。那時的他個子小小,皮膚嫩白,身上帶有一種稚氣,難以相信他穿上代表高中生的我。就這樣,我會每天陪他早起,年復年,日復日,他就是這樣的自律守規、那樣的端莊得體,總令我感到安慰。我喜愛主人總帶着好奇心挖掘新事物,因為我能強烈感受到他掌握到新鮮事,心跳伴隨着興奮雀躍的節奏,不禁替他感到歡喜。不過,隨着主人成長,真摯改變,性格起伏,情緒都轉變,始終逃不過「青春期」的壓迫而令主人改變了。

眨眼間,主人已升上中五丙班,一年間的經歷可令人轉變許多,而我的主人由當初懵懵懂懂變得成熟穩重,還會為未來感到煩惱的高中生了。同時間,我身上總有一個又一個有榮耀和身份象徵的名牌扎出一個又一個的針孔,難受之際又不美觀,不過自從我身上總掛着那些名牌後,主人的步伐亦穩重起來,而身為與主人最為緊密的我,自然不難得出散發的自信、有擔當、莊重和禮儀的氣息。

我慶幸自己有着與主人一起踏上講台上的這一天。今天,主人早早就把我們喚醒來,並將我熨得筆直,又有在鏡頭前梳著頭,打理着我,又時常練習微笑,一系列異常的動作,令我不禁疑惑起來。我帶著種種困惑與主人一起回到學校。途中,他嘴裏一路唸唸有詞念。踏進禮堂後,他的心跳隨着腳步越近講台而加重,彷彿整個心臟要跳出來似的。正式踏上講台,面對台上台下賓客如雲,眾目睽睽下,萬千多般的眼睛落在我們身上,主人深吸一口氣,胸膛隨之擴張,使我挺直起來,眼神堅定不移地注視着台下,吸入勇氣,說出第一句自我介紹:「各位來賓、校長……」那一刻他就像發光似的,我因為能親眼見證這一刻的畫面而不自覺感到無比自豪與榮幸。學生代表致辭完畢,原來主人在不知不覺間完成許多壯舉,也不同往日,當初的小嫩芽茁壯成長為一棵鮮艷無比的花朵。

我的身上佈滿了許多由不同的同學寫上的祝福語。歸家後,我不像平日一樣由主人親手清洗,反而是把我摺得整整齊齊,小心翼翼地將我放入一個密封的袋內。我與他這一段旅程,也許就要如此畫句號,可是我對他的祝福將源源不絕地湧出來。回想起我當天第一次見面的稚氣男孩,到今日成熟穩重,有所擔當的青年,實在老懷安慰。也許我與主人的旅程就此完結,往後的新旅程會有形形色色的人和事,即使如此,我仍衷心希望主人會帶着我的祝福闖進天下,因我只能以這種方式作為陪伴。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聚散不由人,得失天注定。再見了,我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