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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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印是甚麼?有人認為足印只是人們走過道路而留下的痕跡、有人認為足印是前人留下的經驗為後人立下的基礎、有人認為足印是歷史見證所留下的里程碑……足印——一個看似平常的事物,卻有不同的意思,實在令人感到不可思議。而足印對於我而言,則是成長的足跡。

小時候,我和父親住在一座臨海的城市裏,每當父親空閒時,他便會帶我到海灘上遊玩,享受天倫之樂。他總是沿著海邊散步,直到走到盡頭,我則一直跟在父親的背後。當父親踏前一步,沙上便會留下一道道巨人般的足印,而我則踏著父親的足卬一步步地往前進,大大的足印上又有著小小的足印。雖然很吃力,但卻使我充滿了安全感,畢竟是父親走過的路。

忽然,一卷巨浪襲擊了毫無防備的我,海水淹蓋了我的雙腳。待浪花撤退之際,眼前的足印早已消失不見,留下的只有一顆顆刺人的小石頭及接二連三的湧浪,這使我害怕了起來。於是便央求著父親把我抱起來。父親便只好把我抱起來,繼續走著,於是乎他那巨大的足印又再一次出現在眼前,「我的腳印終有一天會長得比爸爸你還要大!」我說道,父親只是笑著道:「我很期待哦。」就這樣,我們度過了愉快的一天。

時光飛逝,眨眼間、我已經長大了起來。文憑試放榜後,我打算到台灣升學,但是我卻遲疑著,久久未能下定決心,因為那裏沒有父親的足跡。

某一晚,我因為在思考將來的去向而不能安睡,輾轉反側的我放棄躺卧在床上,掙扎走出了房間。只見父親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眼光投了過來,我們四目交投,這使我尷尬了起來。

「睡不著?」父親問道,

「嗯。」我回道,

「一起去散步吧!」

語畢,父親便站了起來,穿上鞋子離開了家,而我則緊追其後。

在路上,我們並肩而行,一路上遇見不同的事物......

「這裏是我和媽媽邂逅的地方。」父親指著一間中學說,

「這裏是我向媽媽求婚的地方。」父親指著一家餐廳說,

「這裏是你誕生的地方。」父親指著一間醫院說。

與此同時,父親停下了腳步,對著我說:

「這就是我成長的足跡。」

到了海灘,我們沿住海邊走著,回首望去,盡是相互交錯的足印。然而,父親的足印還能伴我而行多久?終有一天路上只會剩下一雙名為孤獨的足印。此時,冷風吹襲,孤獨感隨之而來,我看著那一雙雙的足印,回想起孩提時的事情,這才發現我的足印已經追上父親的尺寸了。走到盡頭,父親再次停了下來,對著我說:「接下來,你要走一條和我不同的路。」說完便往回走,離開了沙灘。我從路上俯視著剛才的足印,那些足印早已被無情的海浪吞噬掉,但我仍能看到有兩雙大小不一的足印留了下來。

回到家後,我一直思考著,我領悟到人生如同道路,人們在路上走著、跑著,留下自己的足印,那一個個的足印記錄了成長路程上的點點滴滴。驀然回首,才發現自己已經留下了許多足印,那些足印雖看不見,卻存在心中,成為驅使人們前進的動力。就在此刻,我不再猶豫,決定了到台灣升學,走一條和父親截然不同的道路,並在人生道路上的每一處留下屬於我的足印。

數月後的冬天,我踏進了台灣的土地,留下了第一道足印,冷風仍然吹著,但我的心卻留有一絲暖意。


林翼勳博士評語

以足印闡發個人成長,其中與父親相處部分更流溢天倫摯情。


本文章獲輯錄於 《晶文薈萃 精選文章》第 10 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