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一次參加活動的經歷,使我明白自己的局限。

古語有云:「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正正就是我的寫照。在別人眼中,是個高傲自負的人,我永遠只靠自己,無論困難如何難以解決,我也總是自己獨自解決,因為我認為儘管隻身一人,只要努力我也可解決所有問題。加上我對他人的不信任和不了解,我總是在分組活動中也把所有工作獨自完成。這甚至成了習慣。但一次學校活動令我從不知天高地厚漸漸明白到我只是天地間的一顆微塵。

這次是學校舉辦的露營會,在郊外進行,為期五日,六人一組,每組會被分派三天的乾糧及兩天的食用水,要求我們在郊外自行搭建帳幕,考驗我們如何管理物資及合作求生的技巧。我和往常一樣和不受歡迎的同學分在一組,但當被編為組長,即是要肩負起照顧其他五人的責任,雖然我知道前方有重重困難,但我亦一如以往把所有責任攬在肩上,由我主持大局。

我帶領組員跟著地圖走到一條河邊,確保水源供應,我們就在這裏搭起帳幕,我獨自到森林中尋找食物,以確保除了三天的乾糧外,我們還有足夠的糧食支持到第五天,我在附近挖了一些野菜,便回到營地。當我回到營地時,其中一個組員正在指摘另一個組員,原來他把三天的乾糧吃剩兩天,他卻辯稱因為自己太餓了而吃了一點,我想再責罵他也沒用,便拿起事先準備好的鐮刀獨自進入森林繼續採野菜,一直到晚上。在回來的路上,我以鐮刀斬開雜草枯枝,卻不小心把刀尖刺傷自己的大腿,幸好很快便止了血,返回營地。我的組員沒有發覺我受傷了。我把野菜煮了碗湯給大家喝了,就就寢了。

第二天早上清晨,我就醒了,全身酸痛,還有點發燒。我想起急救包裏有止痛藥,但身體的疼痛教我動彈不得。直到兩個小時後,我的組員見我久久未出帳篷,便過來找我,我才得救。我請他們幫忙在急救包裏取來止痛藥。他們五人手笨手笨腳,在小小的急救包裏找了好一些時間才找來藥。那個偷吃了乾糧的組員扶我慢慢坐起來,其他組員端了昨晚的菜湯並在其中加了兩塊餅乾,等他變軟才慢慢地餵我吃下。他們更自動自覺到森林在採集野菜,直到中午才回來,依照我以前做菜湯的方法做了另一鍋菜湯,作為我們的午餐和晚餐。

一直到第四天,我的情況稍為好轉。組員們一同收拾帳篷、行李,並扶著我前往集合地點,提早結束這次露營活動。組員們給我四塊餅乾和藥,著我吃。「乾糧應已耗盡,為什麼還有餅乾?」我虛弱的問道。「是我們留給你的,你就吃吧!」我一臉狐疑。看到我久久沒有回應,有個組員不假思索就說:「人就是互相幫助,不是嗎?」

互相幫助這個詞對我有點陌生,我一向只是靠自己來跨越所有困難,沒想到身體的虛弱,叫我連拿藥自救的力氣都沒有;如果沒有組員在我身旁照料我,我能支持到看到明天的太陽嗎?在我面對這個危難的時候,我的組員伸出援手,支持我,這就是幫助嗎?

我討厭團體合作因為每個人也有其長處和短處,我對他們不是十分了解,故一直逃避合作,漸漸發展成為把所有責任放在自己身上。但這一次,我的組員伸出援手,讓我感到原來互相幫助是如此的美好,我又何須計較我了解不了解他們?一顆細沙很容易就會被吹走,但一座由無數沙子組成的沙漠卻在遇到暴風時也不能被輕易吹動半分;正如當我最無助的時候,組員的扶持照料,我便可以支撐下去。

終於在黃昏時,我們與導師們會合,當時我的情況尚算穩定。後來,我被抬上救護車,我的組員向我揮手,我點了點頭。躺在病床上的我真的很渺小,就像一顆微塵一樣,十分軟弱,就像螻蟻不能憾動大樹半分。但無數的螻蟻聚集,團結在一起就形成強大的力量,超越自身的短處和局限,便可推到大樹。獨自一人去拚搏,我所能做到的只是我力量範圍以內的事,怎能妄想把責任通通承擔,把困難一一跨越?借助別人的力量,取長補短,就像水流匯聚成江海,力量倍增。倘若我早領悟到這道理,與組員分工合作,或許這次露營會不一樣。


本文章獲輯錄於 《晶文薈萃 精選文章》第 9 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