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家具的自述—我的光輝歲月

曾經是傳統中國家庭之中最神聖的家具,一代又一代的姜氏祖先就在我身上坐鎮,守護著他們的一代又一代的後人。酸枝木為我打造了耐用堅挺的身驅,讓我能夠和姜家自清朝起一同度過不少歲月。我是一張一百四十七歲的神檯。

在姜家,不少家具都是用木造,如飯桌、椅子、衣櫃等等,但我卻是獨一無二的。我長得特別高,小孩子都不能夠接觸到牌位。我在姜家一百四十七年,經歷了不少搬屋、裝修,身旁的家具像走馬燈般來去匆匆,而我就「屹立不倒」,像老大哥般照顧其他家具。在姜家愈久,像我這樣的手造家具愈來愈少,而粗製濫造的則愈來愈多。無論姜家怎麼變遷、家具怎麼變質,我都仍然在姜家有着「神聖不可侵犯」的地位。

我的前輩被白蟻侵蝕得太厲害,要被更換所以才引致我的出現,這也我是用酸枝木造成的原因而不是普通木材。我主要有兩部分:上半部用作放置諸代祖先的牌位,以及一座小香爐;下半部的小櫃則用作放置祭祀用品。高峰時期小香爐會插滿一枝枝的香,而下半部的小櫃則會變得空空如也,因為放在裏面的祭品全部都已經被放到化寶盆裏燒了。

姜家是一個典形的傳統家庭,每年先人的忌辰、科舉以至會考的前夕、不同節慶和氣節等等都是我神檯燈火鼎盛、香燭不絕的時候。雖然每次有多一個牌位放到我身上時,姜家上下總是滿臉愁容、傷心欲絕的樣子,但是原本的各位先人和我一樣,對於有新朋友「加入」,暗地裏是有丁點兒開心的。

一百四十七年來,我最光輝的歲月並非甚麼大節慶或者其中一位姜氏先人的一百一十歲冥壽,而是每一代的孝子賢孫都準時而且自願地地向祖先上香。不論是在特别日子的典禮還是祈求祝福保佑,甚至傾訴心事等,他們都不是被長輩所迫,而是自願地點香插到香爐上。他們尊重祖先以及這個傳統的心,就是我這個神檯最光輝歲月的象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