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舊鞋子

夏天的夜晚總是令人陶醉,漆黑的天穹里佈滿了點點生輝的星星,東面的天樞星格外耀眼。有人說天上的每一顆星星都代表了祖先的靈魂,我抬頭望著這片星河,不禁感嘆道,多綺麗啊。今日是個不眠之夜,不禁讓我想起了外婆。我打開燈,從櫃子裡翻出了一雙白色的運動鞋,那段回憶漸漸湧現……

那年,炎熱的暑假將要結束,外婆如常帶我到涼快的商場閒逛。經過一個落地櫥窗時,我低頭看了看大腳趾外露的白帆魚,再看了看外婆,不覺地加快了腳步。外婆發現了我的異常,二話不說便把我拉進了這間有著落地櫥窗的鞋店。裡面裝修華麗,架子上擺著一雙雙嶄新的鞋子,款式更是看得我目不暇接,但……全部都價值不菲。腳上的白帆魚,是外婆在鞋販下班前,在充斥著小販的吆喝聲,人群的擁擠中,和他討價還價了二十分鐘才買到的。而這裡卻格外的「靜」,格外的「淨」。

我挑了一雙離我最近的白鞋,上面有一顆星星的圖騰,簡單,明亮。我試了又試,對著鏡子照了又照,選大了兩個碼數才心滿意足地對店員點了點頭。外婆從口袋裡拿出用手絹包裹的舊鈔,店員直勾勾地注視著,心裡定是一張一張地仔細數著,灼熱的眼神讓我十分不好意思,直到數到第六張,我才發現我將擁有我此生最昂貴的鞋子!

又是一个炎熱的夏天,準備开学的我,正在收拾行裝,看到置在角落鏽跡斑斑的鞋子,便回想起外婆洗刷的模樣。我接了一盆冷水,塗上肥皂,笨拙地洗刷著鞋子上的污漬,裡面有磨到標籤都看不清的鞋墊,起球的鞋帶,那顆星星暗淡成了灰白色。那時為了能穿多幾年,特地選大了兩個碼數,如今拆下外婆縫製的腳後跟護墊,剛剛好……鞋子就如一棟縫縫補補的舊房子,但不再是外婆在修補這棟房子,而是剩我笨手笨腳地洗刷……滾燙的眼淚滴在冰冷的水盆中,一圈圈波紋向四周擴散,視線被熱淚遮擋,彷彿在水中看見了外婆的模樣。

窗外滴答滴答的雨聲把我從回憶中拉回,我靠在窗邊,看著雨愈下愈大。烏雲遮蔽了月亮和星星,但唯獨那一顆天樞星長久閃爍……那時,外婆的眼裡是我,我的眼裡是鞋子。現在,我的眼前是舊鞋子,舊鞋子裡是外婆的愛。


老師評語

首尾呼應,結構緊密。由日常用品引伸至親情,頗為感人,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