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個嚮往已久的景點後,我卻感到索然無味。

到了這個嚮往已久的景點後,我卻感到索然無味。這是我和昔日好友最希望一同來到的沙灘。這裏水清沙幼,天氣也好得很,但身旁卻少了好友允行,一切都再無意義了。

我看著遼闊的大海,碧藍的海水正是允行最喜歡的顏色。濺在沙上的點點浪花讓我想起以前在陪允行游泳時,我們總愛嬉鬧著朝對方潑水。我們要來到這美麗的沙灘的承諾,也是在游泳池中許下的。可惜因為誤會,我倆的友誼無法延續,如今只剩下我一個還記著,在這裏看著大海,心中沒能感受到一絲喜悅,只剩下了滿滿的遺憾。

我漫步在沙灘上,觀察人們正在做甚麼。海中的人正悠遊自在地暢泳,攤檔旁的孩子興致勃勃地選浮床,岸邊的母親正手忙腳亂地照顧她的小孩……突然,一對爭吵的姐妹吸引了我的視線。她們吵得臉紅耳赤,互不相讓,讓我想起了當時的允行和自己。在游泳接力賽上失準的我受到允行的責怪,明明已盡了全力,我卻無法跟上允行的腳步。她是泳隊的靈魂,我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至少我是這麼想的。我以為表現不好,只要努力也可以得到認同、安慰,可是現實中只有無盡的壓力和責備。這令我做出了一個使我自己後悔的決定。我退出了泳隊,即使很希望回去,但我臨走時惡劣的態度讓我沒有面目見隊友,還有允行——這個兒時玩伴和昔日的最佳搭檔。

眼前這一片美麗的景色,曾經是我和允行的夢想。現在變得觸手可及,卻失去了重要的意義。心中懷著的不是滿足和喜悅,而是空洞和孤單。我已經分不出來,眼前閃著的光芒,到底是海水反射的陽光,還是眼裏已控制不住泛起的淚光。我在這個充滿笑聲和歡樂的環境中顯得格格不入,像個老頭子一樣獨自看著大海懷念過去。

過了好久好久,我還坐在沙子上不肯離開。夕陽黃澄澄的光芒像為大海披上一件金色的華麗禮服,本應讓人著迷,也本應是我和允行一起分享的難忘經歷,但現在一切都已變得索然無味,和允行來這裏的承諾也不能被兌現了。我愈想愈難過,蜷縮起身子把臉埋在膝蓋上。

突然,我感覺到有人輕拍我的背。「你果然還記得啊。」是一把熟悉的聲音。我猛地抬頭,允行爽朗的模樣讓人一下子就認出來了。「以前你說過,香港還是有這種漂亮的景點,只不過太遠不方便來。」允行坐了在我身旁。「還說過要一起來呢,不過我搶先了。你走了以後我每個週末都來這裏游泳。」她吐了吐舌頭,露出了笑容。我們沒有再提退隊時的爭執,也沒有誰向誰道歉。只知道我們兩人在這個一直嚮往的沙灘上,火紅的太陽重新燃點了我們的友情,水清沙幼的沙灘也從索然無味變回讓我們憧憬的美麗動人。


本文章獲輯錄於 《晶文薈萃 精選文章》第 9 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