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要的沉默

「加油!加油!」場內的打氣聲毫無間斷,我也不禁為我班的同學打氣,說不定這就是真正的群體吧!

一年一度的校運會又到了!身為體育之星的我,最期待的日子莫過於這一天了!我一如既往地獨自在運動場上大發光彩。可惜,好景不常,我在一百米的賽跑中不小心扭傷了腿,需要休息一段時間。

「4x100米班際接力賽參賽者請到召集處集合。」惡夢般的廣播從耳邊響起。這廣播真來得不合時!我的隊員才剛為我疲於奔命地尋找老師,又扶我到醫療室而消耗了不少體力。由於我的受傷,以及其他主力隊員的勞累,班中的士氣大受影響。在這困境下,同學不得不神色凝重地相討班際接力的策略。

「不如我們出後備吧!」一心提議道。有幾位同學也附聲和議。「甚麼!讓他們出賽,那和白白讓出勝利的寶座有何分別?說不定讓我負傷出陣,更有可能獲勝吧!」我心中當然萬般不願意!當我正準備喝止一心時,一心已率先詢問後備同學。不過,既然提議還未成事實,只要我反對,仍可扭轉這必敗的局勢。我一拐一拐地走到一心身旁,準備提出自己的想法時,我瞧見了那些後備同學的臉色。

他們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眼神散發著無比的光彩。難得有出場的機會,他們無不流露被邀請的興奮。看到他們這樣,已在嘴邊的一切理由都化為烏有,連平常的話語也被哽在喉嚨。他們興高采烈地安慰著我,我躲開他們那刺眼的視線,支支吾吾地敷衍著他們,心裏完全高興不起來。一切已成定局,我斷送了本班勝利的機會,慢慢等待那殘酷的判決。

代表出賽的同學,已站到起跑線上。「三、二、一!呯!」槍聲嗚起,比賽開始了。果然他們在比賽初段已然落後半圈,駑馬又怎能與騏驥比較呢?在比賽後段,他們相形見絀,已落後一大段,難以再挽回劣勢。當其他班都已衝線,只有他們仍在跑道上堅持。奇怪的是,他們臉上並無任何不甘,反而帶著一絲的微笑。

「加油!加油!」場內打氣聲此起彼落。雖然其他班已經衝過終點,但其他同學仍為他們打氣、吶喊。允行衝線了!所有同學都為他喝采,我也在不知不覺間,為了他們而歡呼。我拐著腿與其他同學跑到他們身邊,大家亦再次地為他們喝采、鼓掌。在這一刻,我才真正感受到我們是榮辱與共,互相支持的一體。他們也不再是「他們」,而變成了「我們」。

我坐在看台上遙看在操場上我們班的接力隊,終於明白什麼是真正的雖敗猶榮。剛才的比賽,還有各人認真投入,盡力一搏的勇氣都令我刻骨銘心。

如果我當初沒有沉默,反而力陳己見,事情的結局又會怎樣呢,真不敢想像。這樣看來,沉默本來是勉強的、現在卻證明是不可缺少的一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