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對話

鏡子啊!鏡子啊!我這樣做對嗎?鏡子沒有回答。當然,這塊鏡子可不是女巫的魔鏡,再多的難題也解答不了我,最終還是要靠自己去決定。

我在這間大公司工作了兩年,只是職卑酬薄的一個小職員,一直相信可以靠著默默耕耘來打出一片天,但兩年了,我仍然在做雜役的工作,偶爾傳遞文件、偶爾泡泡茶,根本沒有機會給我展現自己的能力。但這天,老闆突然「傳召」我,難道這是上天要賜我一個一展所長的機會嗎?

「咯咯。」我進了老闆的房間,老闆請我坐下,此時我內心是滿滿的期待,也是滿滿的擔憂——我在期待是不是有升職加薪的機會,也擔憂自己是不是要被辭退。我坐下後,老闆拿了一份計劃書出來,問我要不要參與,此刻我可是興奮極了,那個我日思夜想,夢寐以求的機會終於來了。

可是,每當到這些機會來臨之時,伴隨的是猶豫之感。我拿起了計劃書,打開一看,怎麼這座大廈如此熟悉呢?這……這不就是奶奶住的那座大廈嗎?此時,老闆又開口了:「若然你能用低於市價一倍的價錢去幫我收購到這座大廈,那麼我便會擢升你為部門副經理!」甚麼!低於市價一倍?我十分驚訝,但我不想讓老闆看到我這個猶豫不決的樣子,於是我便請求失陪一下,要去一趟洗手間。

我急忙走到洗手間,站在洗手盆面前,猛用水把我那愁眉緊鎖的臉沖洗,此時我看著鏡中的自己,內心出現了一個天使和一個魔鬼。我渴望升職加薪,但可不是透過做這種不道德的事啊!低於巿價一倍,那不是對住戶的壓柞嗎?可是,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拒絕的話就這輩子都可能不會再有的了,我也不想一直都在做雜役的工作啊!不如就埋沒自己的良心,答應吧!

正當魔鬼要把我的良心埋藏起來時,我內心的天使出手阻止。我想起了,那裏的住戶十有八九都是我認識的人,小時候到奶奶家裏玩,鄰居的叔叔阿姨,哥哥姐姐都對我很好,如今我可不能為了名利而令他們備受剝削,而且這間公司的規模如此大,金錢多的是,但竟然打算去用這麼低的價錢去收購單位,這合乎常理嗎?合乎道義嗎?想到此處,我的內心不再猶豫了,有了明確的選擇,我可不願看著小市民成為俎上之肉,任大公司的人魚肉。

魚與熊掌,兩者不可得兼,就如道義和名利,也不可兩者同時取得,既然如此,我就選擇道義了。我挺起胸膛,昂首闊步地找到老闆的房間,拿起文件,扔到他面前,直斥這種行為是不恰當的。

果然,我被公司辭退了,這結果早已料到,但我反而豁然開朗,至少我是為了道義而犧牲,可不會像其他人一樣被名利蒙蔽了雙眼。


本文章獲輯錄於 《晶文薈萃 精選文章》第 9 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