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慧愛

音樂緩緩地瀰漫在沉寂的空氣中,種種浪漫的氛圍應令人感到陶醉,但我總感到空虛和悲傷,皆因這歌是恩慧最愛的。恩慧、恩慧……這名字總是多麼令人心痛啊!

我慢慢地向著樓下的籃球場走去、走去……太陽猛烈地照著我,陽光永不歇止,永不熄滅,猶如那天的景色。我的淚水隨著汗水,緩緩的流下……我漫無目的地走著,想著恩慧的事……

恩慧,一個動靜皆宜的女孩子,是我的知己、我的好朋友。她是一位品學兼優的學生。我嗎?相形之下,真是自愧不如;小時候,已是如此。若恩慧是花朵,我便是綠葉;若恩慧是月亮,我便是星星;若恩慧是音符,我便是五線譜……但她總是說:「芷瑋,我倆均是好友,你又何必這樣自卑呢?」對的!恩慧真的是我好友,我的每項秘密總會跟她分享,跟她說我的學業,我的家庭、甚至我的男朋友,我信任她。

可惜好景不常,我竟發現恩慧在籃球場內大聲朗讀我跟男朋友的情信,我尷尬和憤怒不已,於是道:「范恩慧,我們恩斷義絕!」我沒有看恩慧的表情,便轉身跑掉。

我心痛欲絕地跑著,希望甩掉所有關恩慧的回憶!可是,我跑不了,亦逃不了恩慧……那刻的心情,真是一生中最難堪的。有人說:「愛情是一切」,但我認為友誼更勝一切,不過,我已失去了一切──我想,如果恩慧來道歉,我必定會原諒她。

陽光早已不比剛才的猛烈,籃球場卻比昔日更熱鬧,我記得恩慧和我亦曾是他們的影子,亦有過同樣的快樂。

可是,三個月後,恩慧並沒有找過我。直至一天,恩慧到了我家中去找我六歲不懂事的妹妹一起玩耍。我感激她來探望妹妹,決定原諒她。我們和好如初。我欣喜地到士多店買雪糕作慶祝。當我興高采烈地走出店舖之際,卻看見一輛飛馳的汽車,正向著走到馬路中心的妹妹衝過去。這時,恩慧竟奮不顧身地衝出馬路撲去拯救妹妹。

在這剎那間,我只聽到尖叫聲,馬路上已經血跡斑斑。我只意識到自己的手空空如也,慌忙撲向恩慧身旁,搖著她的身子說:「對不起,恩慧!不要死去,我會內疚一輩子的!」我的叫喊,只換來她蒼白的笑容及微弱的聲音:「芷瑋……你看這燦爛的陽光……使我看見我們小時候的天真無邪……和我們的一切……你是跟我說『恩斷義絕』嗎?」我沙啞地說:「那是過去的了,忘記吧!」恩慧吃力地說:「那就好……你要替我好好照……顧父母,還有你自己……好好活下去……」恩慧閉上眼睛,我也隨著閉上眼睛,但淚水早已奪眶而出──倘若我沒有讓妹妹跟隨恩慧,倘若我沒有說那句不該說的話……一切一切都會改變……

如今我坐在地上,我真的很想聽一次她的朗讀;再和她打一次籃球比賽……

有人說過「愛與恨只是一線之差」,如果重新讓我再次認識恩慧的話,我必定會更愛她!


本文章獲輯錄於 《晶文薈萃 精選文章》第 1 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