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別的一剎那

從小到大,我經歷離別的機會並不多。雖然經歷淺,我總認為所有離別必定與難忘二字緊緊相連。也許是我的想法太過主觀,因為我經歷過一次讓我至今都難以忘懷的離別,特別是分離那一剎那。

這是一個很俗套的離別場景──離開母校時的畢業禮。我記得那天是大晴天,陽光很耀眼。我們提著大包小包的禮物去學校,踏在學校的土地上,每走一步,都印下一步眷戀。

那天,我帶去了一套嶄新的校服,讓同學們在那套校服上簽名留念。大家嘻嘻哈哈,好像絲毫沒為這次離別而感到傷感。做著平時做的事,偶爾與同桌低頭耳語幾句,稍稍發生點風吹草動全班就一起哄堂大笑,老師說話時也有幾個調皮的學生總是插話,看到同學受罰大家也像平時一樣笑得毫不客氣,甚至火上澆油。似乎小學的最後一天太過平常了,沒有人提那天是小學生涯的最後一天,六年的默契讓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想保持快樂溫馨的氣氛,只有在心中才默默地感到那份傷感。

那天,校長講完話後,所有同學回到班上。班主任站在講臺上,像平常一樣,目光緩緩落到每一個同學的身上,他對我們說:「過了今天,你們就再也不會來這間學校上課了,開心嗎?」話音剛落,我彷彿看到了班主任眼底的酸澀和同學們心中的感傷。他繼續道「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以後的你們將各奔東西,為了學到更廣闊的知識,奔向更美好的將來,但是我相信大家情誼不變,這六年學習生涯也會難以忘懷,對嗎?」全班整齊而響亮地回答:「對!」聽完班主任的話後,我偷偷的紅了眼眶。

放學後,大家都捨不得離開學校。突然,一個同學提議說:「我們去操場合影吧!」來到操場,我們站在青青的草地上,背後有一條條跑道和藍天做映襯,笑容綻放在我們每一位的臉上,就在相機按下快門的一剎那,我還是不爭氣的讓眼淚奪眶而出,我多想讓時間就停在那一刻……

彷彿那一剎那的快門聲響,開啟了我記憶的大門。我想到,每一次換座位都不捨得舊桌的時候;我想到,老師轉身寫黑板時同學飛快的把紙飛機扔向另一個同學的時候;我想到,每一次同學間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我想到,每一次爭吵後大家又偷偷的寫小紙條道歉的時候;我想到,老師在檯燈下低頭批改作業的時候;我想到,每一次班級比賽大家齊心協力的時候。這樣一件又一件的小事瞬間侵佔了我的大腦,我知道相機快門「咔」的一聲響完後,轉身,便是離別。

這離別的一剎那,教我至今仍難以忘懷!


林翼勳博士評語

深情款款,離緒綿綿,藉這一連串排句抒發。至於前段「做著平時做的事」所述,更襯出後半別離之難忘。好句:「每走一步,都印下一步眷戀」


本文章獲輯錄於 《晶文薈萃 精選文章》第 4 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