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四味

小時候,每逢我和媽媽探望婆婆時,總會到她家附近的涼茶鋪喝一碗廿四味。當店員奉上廿四味時,媽媽便會叫我嚐一口,而我總是拒絕,並把它推開。媽媽便會怪責我不識寶,然後一口氣把廿四味喝盡,半點也不留下。其實,我一直都百思不解,廿四味的味道那麼苦澀,只要喝一口,滿口也瀰漫著廿四味的苦,就連媽媽自己也說很苦,為甚麼她還可以每星期喝一次呢?真的那麼值得回味嗎?

廿四味顏色深沉,黑如墨汁,味道也苦得像藥,只要用鼻子一嗅、再嗅、三嗅,也會覺得其味道怪怪的。廿四味的賣相一點也不吸引,但卻是涼茶鋪中最受歡迎的,是什麼原因呢?它有益處嗎?有,因為它用了二十四種不同的藥材釀製而成的,每種藥材皆有不同的效用。它能醫病嗎?能,它是降火的特效藥,對醫治喉嚨痛和暗瘡是最好不過的。

現在我長大了,真的想嚐一口廿四味。

當我嚐第一口的時候,真是面有難色,苦得想哭出來,因為真是很苦很苦,苦味纏繞著舌頭,及至整個口腔,怎樣也擺脫不了。當我再嚐第二口時,苦味依然,卻發覺有所不同,但又說不出是什麼。到嚐第三口時,我覺得剎那間有一陣甘涼,像雪崩一樣直捲喉嚨,那種甘涼的快感促使我喝下去。結果,我如媽媽一樣,把廿四味一飲而盡,半點也不留下。

我想廿四味猶如人生中的挫折和困難,人的一生中有很多不同的困難和挫折,猶如廿四味的藥材一樣多。喝一碗廿四味就如面對人生中的困難和挫折,起初面對困難時,就如嚐第一口廿四味一樣,是苦不堪言,令人難受得很想放棄,不想再忍受那種苦。但人生不會只是存著苦的,常言道:「苦盡甘來」,正如喝廿四味,到最後你會感到甘涼。

至於不肯一嚐廿四味的人,就正如逃避困難和挫折的人,他們永遠都不能夠一嚐甘涼的快感,因為他們根本不肯面對困難,即使他們接受了,但中途都會放棄,所以都不會有苦盡甘來的感覺。

這些只懂得逃避的人才是最可悲的。

所以我時常都會以廿四味來警惕自己,好叫自己不輕言放棄,因為我深信苦盡甘來,當捱過一切困難後,便會得到意想不到的滿足和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