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誠班中的一位成員

世上沒完全相同的人,正因為每個人都有其特色,才造就了如此多彩的世界。三誠班中,有一人在我眼中顯得尤其閃亮奪目,乃至我一看到這個題目,便眼見其貌,耳聞其聲。究竟何人難忘,何處特別?莫急,請看下文細說。

「老師,我這兒有點不明白!」「這麼嚴重?」「哈哈哈哈……」只要你一進入到三誠班房,耳朵第一時間接收到的肯定是他的聲音──一把洪亮得足可以用震耳欲聾來形容,卻從不帶一絲怒意的聲音。再看看聲音的主人:一副黑框眼鏡後藏著一雙似乎總是無神的小眼睛,漩渦形的髮剛好遮住了額,於是越發顯得無精打采;嘴巴常呈「O」字形──也許是他不想的,因為用於矯形的牙箍增加了牙齒的厚度,使他合上嘴也不是,張開嘴也不是,可能為便於發聲,他選擇把嘴張開的時間居多。幸甚,他脾氣溫和,性格爽朗耿直,因此這把聲音亦為他帶來不少朋友,而不是敵人。你別說,若是有一天他病了沒上學,同學都會想他的。為何?哈,沒了那把大嗓門,太靜了不習慣!

然而他很好學,是的,即使他的成績不是那麼突出,這確是我的真心話。話說有一天,他聽完同學的優秀作文以後,臉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第二天的小息,他手上竟捧了本書。「龍應台的……《目送》?你怎麼看起書來了?」我當時的心情實在不亞於發現新大陸,從開學到現在,除了在規定的閱讀時間之內,我就是沒看過他認認真真捧著本書看。「老師說的,閱讀可以提高寫作水平。」他頭也不抬,眉頭緊皺,似乎誓死要把這本厚厚的書全塞進腦袋。我見他不像開玩笑的,便不再打擾他了。不過一會兒後,他又好像發現有點困難了。「不行啊……這兒真的看不明白。」他有點手足無措地看著書。「什麼?」「你看這裡,第一頁在說他上幼稚園,第三頁他爸就死了!」周圍的人一陣大笑,他卻不在乎,依舊盯著書本想盯個明白。除了看書,他亦經常向我請教作文手法,例如該用什麼形容詞,或者乾脆整篇作文拿來給我修改。「師父啊,幫幫忙啊……」每次我看到他殷殷切切地請求,我總是油然而生一股似敬意似同情的感覺使我無法拒絕。終於學期作文考試他得到了從未有過的高分。「哇哈,我有六十多分了!」大嗓門中透露的喜悅感染了我也從心底欣慰起來,我知道,這是下了苦功的人才體會得到的快樂。

他很喜歡歷史,尤其是三國時期的歷史,因此歷史課上的他笑聲特別多也特別大。問他有什麼形容人物的四字詞?他立刻可以滔滔不絕:「神機妙算,老謀深算,勾心鬥角,爾虞我詐,機關算盡……」哪裡來的?《三國演義》嘍!提到《三國》,他就像換了個人,化身說書先生,故事一籮筐,什麼三顧草廬,火燒連營,空城計……在這個本身作文並不出色的人口中,竟化作了一台台好戲,振奮人心。有時我看著他唾沫星子四飛地向人宣傳《三國》時,亦不由得感歎:興趣的力量真是巨大,大得讓人脫胎換骨而毫不自知。

時而令人哭笑不得,時而令人望而嘆之;肯下苦功,也很易滿足。這就是我眼中的他,如此難忘,如此特別。最後,作為他的朋友,有幾句話我很想告訴他:請不要總叫別人師父,再強的師父也會有被人超越的一天,而你要自信那個超越者是你;請繼續保持你對歷史的興趣並努力做出成就,好多人窮極一生亦找不到自己的興趣因此碌碌無為;好好運用你的大嗓門,我堅信那會是上天送給你最特別也是最可貴、最容易表現自我的禮物。祝你好運,我在三誠班中的好友──曾翹朗。


林翼勳博士評語

古人云:「智過其師,乃可學藝。」亦在興趣加努力耳。


本文章獲輯錄於 《晶文薈萃 精選文章》第 3 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