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會

我站在鏡子前,屢次整理身上的衣服,像是怕有一點不妥當。但心中卻是想著一個約會忐忑不安的感覺在我心裏盤踞著,手不由自主地捏著項鍊,該是應約的時間了!可是我仍賴在鏡前,像是在整理衣衫,但整理衣衫也是逃避的藉口吧!

在路上走著走著,腦海中不斷浮現著跟他的片段,雖是模糊,卻異常親切。畢竟也是十多年前的事吧!這麼多年來,除了憑著不知是真是假的記憶去拼湊這個人的形象之外,根本沒有任何證據令我信服他曾在我生命裏出現過。

在咖啡廳門外站了良久,仍猶豫著進去與否,疑問著看到他後又能說些什麼呢?內裏傳來的咖啡香氣卻喚起了我的回憶,以前他是最愛到這兒喝咖啡的。香氣亦像同時消除了我的不安,我鼓起勇氣走了進去。在喝咖啡的顧客很疏落,找了很久,終於在遠處的角落看到了一個親切的身影。同樣的人,同樣的地方,喝著同樣的咖啡,可是,他的臉上顯然多了幾條歲月留下的痕跡。

走到他面前,大家相對而無言。我坐下來後,他終於開口說話,打破了僵局。之後大家總是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話,其實大家心裏都知道,這不是談話,只是問答吧!直到他問了我一句:「你媽媽,她還好吧?」聽到這裏,心中突然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是感動他關心我們?是因為他沒資格問我家的事?強忍住淚水,可是口中卻吐出一句「爸爸……」這個稱謂大概有十多年沒有說過了,像是一句禁言一樣,一個不可提及的忌諱。他聽到後也來不及反應,只是看他眼中安慰的笑意。一句突如其來的說話,像是解開了我們存放心中多年的鬱結。

天晚了,他送著我回去,突然他問:「以後我們還可以再一起喝咖啡嗎?」我笑著看一看他,點點頭便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