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掌

晶文薈萃 十優文章

獨立在荒蕪的中央,承受著熾熱的烈日,看看孤獨的身影,我沒有流淚的權力,只有對多姿身段的欣賞。──題記

我是沙漠的仙人掌,不曾有人在我身邊駐足和為我留下讚美的篇章,於是我痛恨,生出長長的銳刺,拒絕一切的靠近。

也許我的祖先和後代都是在這裡度過餘生的,在這裡承受烈日的炙燒,抵擋朗月照空時,那無情寒風的撕割。我長嘆,為甚麼得意來時總帶著失意作伴。

直到有一天,在充滿滾滾熱浪的沙漠深處,有一位拖著疲乏身軀的人向我走過時,烈日正殘酷地剝奪著地面的一切生命。當他坐下時,我震驚,震驚第一次在我身邊坐下的是人類,不久他便從身上取出閃著寒光的小刀,不慌不忙地砍掉我身上的分枝。這時我流淚了,但他卻如獲珍寶般接住,小心地送入口中。然後,他拿出照相機,為我的身段留影,那閃光充滿了關注的意識,陪我經歷朗月升空,寒風凜冽,星辰轉移,才揮手惜別。那是匆匆的過客。

自此之後,我總期昐著那刀割的傷痕能盡可能地再出現在我身上,流的不再是傷痛的淚,而是感動的淚,感動人們曾在身邊踱步,把我的結晶帶出沙漠,給我們帶來被需要的感覺。

也許,我的祖先曾有這樣的經歷:在乾凋的地表上,因為人類,他們沒有了驕傲的多餘分枝,以致有今天筆直身軀的堅挺,即使欣賞的人不多,但他們知道,只要有人經過,就代表著對他們的需要,於是他們更努力地把根部往下伸進,吮吸著生命的甘露。日月帶來的熱與寒,並不是自然界對我們的懲罰,而是祖先對大自然的懇求與祈禱。

其實,人生也是如此,我們並不需要為一時的挫折而感到煩惱,反而這正是我們思考人生的最佳時機,也是朋友在走向自己的機會。我們要努力吸取現實給予我們的經驗,在有需要時畫出彩虹。

失落的人沒有流淚的權力,我們要欣賞充滿雲翳的美麗黃昏。


林翼勳博士評語

不足賞會之小物,竟有如斯說理。


本文章獲輯錄於 《晶文薈萃 精選文章》第 2 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