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嘩嘩地下

雨嘩嘩地下,大富豪在自己半山的豪宅中熱情招待賓客,他們大魚大肉,與兔女郎載歌載舞,累了便開個熱水浴,泡在水中,聽著其他人的歡笑聲,他驟覺人生空虛。他哭了。

雨嘩嘩地下,一名偷渡客躲在艙下,聽著船外的浪聲,瑟縮在一角,吃著如石頭般硬的麵包,還有塗上已過了期的發霉果醬,他對未知的未來充滿憧憬,但卻感到驚慌,始終一日未到目的地,他也不算安全。

雨嘩嘩地下,一名負債累累的男人冒著雨走到街上,為的是避開追債的人。他曾經是股票經紀,自從九七金融風暴後,他便不再風光,魚翅撈飯的時光亦消失得無影無縱。他哭了。

雨嘩嘩地下,一名妓女裝扮得濃妝艷抹,花枝招展,她累得很,但為了生計,她仍去接客,每一天都被折磨、玩弄,活在痛苦之中,回想起小時候的夢想,一切都變成空想,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沒有自尊的工作。她哭了。

雨嘩嘩地下,被男友拋棄後的她,生存是沒有意義的,希望在明天?不,一切也完結了,沒有希望,沒有快樂,連那庸俗的流行曲都彷彿在嘲笑她,她不想再聽那些裝傷感的歌詞,不想再聽那空洞的旋律,她只想聽他的聲音。她哭了。

雨嘩嘩地下,他享受著不用上學的日子,靠著電腦旁打機,死了,復活,他的父親是地盤工人,昨天被山泥傾瀉埋著,失救了卻沒有復活。他哭了。

同一個城市,他們不約而同地哭,雨仍嘩嘩地下。


本文章獲輯錄於 《晶文薈萃 精選文章》第 1 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