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話,我會記上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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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慢慢走。」那是爺爺在一個寧靜的午後對我說的話。庭院裡微風輕拂樹葉沙沙作響。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斑駁的灑在爺爺的臉上映出他慈祥而堅定的神情。在這個瞬息萬變的時代,這句話顯的些許不合時宜,但在當年,這一質樸無華的話語,卻溫柔、堅定的庇護著我人生的每一段路。

其實,人生慢點也無妨。

那是一個臨近期末考試的傍晚,天邊被染成了火紅的樣子,彷彿預示著即將到來的挑戰。放學鈴聲剛響,我便火急火燎地衝回家中,書包隨手一扔,便快速翻開書本,彼時的我,只有一個念頭:抓緊複習,考出好成績。

爺爺坐在一旁的藤椅上,靜靜地看著我慌亂的一幕,放下手中的茶杯,緩緩開口:「做人要慢慢走,看看腳下的路。」他的話語如同一股清泉,試圖撫平我心中的焦躁,我正在為一道題而愁眉不展,聽到爺爺的話,心中不禁泛起一絲不耐煩,輕聲抱怨道:「爺,您從小就叫我慢這慢那,時代變了,哪還能慢慢走啊?」爺爺並沒有生氣,只是一味端起茶杯,嘆起茶來,似乎早已預料到我的反應。

隨後,我便繼續沉浸在複習的世界裏。瘋狂地翻著課本,做著習題,紙上的字密密麻麻,愣是不放過每一個可能考的內容。直到考試那天,我信心滿滿地走進考場,可剛拿到試卷,卻感覺一陣眩暈。那些原本熟悉的題目,此刻卻像是在刻意刁難我,頓覺頭腦發熱,思路模糊不清,手心冒汗,越著急越理不順題目,所學知識被擰成一股亂麻。

成績公佈後,那「刺眼」的成績擊碎了我起初的驕傲。我垂頭喪氣地回到家,爺爺似乎早就料到,甚麼也沒說,只是遞給我一杯熱茶,讓我在失落中感到一絲溫暖:「孩子,慢慢走。」我沮喪地坐在椅子上,手中握著那張刺眼的成績單,心中充滿挫敗與不解,爺爺的話在耳邊迴響,我卻只想起備考時的慌亂。腦海中充斥著那些未能消化的知識。桌上的茶杯散發著淡淡的茶香,彷彿在提醒我生活不應該如此匆忙。「你說那缸金魚,吃飯是不知飽的,你給多少它便吃多少,可容易被撐死呢。」爺爺隨口說道,我緊接著回答:「那它們可都太笨了。」

這時,恍惚間,我才意識到,「笨」的是自己。我一味的追求速度,卻忽略了對知識真正的暸解與消化。也許,我漸漸開始理解爺爺的這番話。

時光白駒如過隙,轉眼間便到了高三那一年。學習的壓力如同無形的巨石壓著所有人的心頭,幾乎讓人喘不過氣來。教室裡,所有同學們都在題海中拚命追趕,爭分奪秒,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焦慮與急切。而我卻在這緊張壓抑的氛圍中,鬼使神差般想起爺爺那句話:「孩子,慢慢走。」

於是,每天晚自習結束後,我都會獨自來到操場上,四處靜寂無聲,只有微弱的蟬鳴在耳邊迴響。月光如水,灑在操場上,映照出我孤獨的身影,我邁著緩慢而堅定的步伐,一圈一圈地走著,這也許是我在喧囂中慢下來的唯一方法。在這看似平常地漫步當中,我靜下心來,細細品味,反覆咀嚼當天所學的知識,這一次,我並沒有一股腦地學習。

高考日子如期而至。考場上,我始終保持著慢而沉穩的節奏。監考老師來回踱步,附近的考生奮筆疾書,卻時不時卡頓一會兒。雖然我答題的速度不慢,但它建立在考前的沉澱之上。最終停留在成績單上的數字,也如約的耀眼奪目,那一刻,我深切體會到了「慢慢走」所蘊含的巨大力量,它並非是讓人消極怠惰,停滯不前,它反而是一種在忙碌和浮躁中保持清醒,穩步向前的智慧。正如孔子所述:「無慾速,無見小利。欲速,則不達;見小利,則大事不成。」

去年冬天,寒風凜冽,冰冷刺骨。我攙著爺爺在醫院的花園裡散步。此時的爺爺已到耄耋之年,身體大不如前,可他的步伐卻依舊沉穩有力,反觀穿著皮鞋的我,在這結了一層薄霜,略顯溼滑的路面上,卻走得磕磕絆絆。「孩啊,你看這花開的真艷。」我猛的擡起頭,才發現園中的梅花開了。爺爺也打趣地說道:「還記得小時候我教你走路的場景嗎?現在啊,輪到你來攙扶我咯。記住,得慢慢走。」

我與爺爺相視而笑,殊不知這句話早已烙在我的心裡,我們呼出的白氣在空中交織,彷彿將祖孫二人的情感具象化。我內心猛地一顫,其實,爺爺的這句「孩子,慢慢走。」早已不止是做事要沉穩的含意,內在其實是勸誡生命的人生哲理,我們其實不必追趕時間的腳步,因為人生路上的每一步,都是一場獨一無二的風景。想起小時慌亂著溫習,而高考時冷靜著處事,兩個結果截然不同,正是記住慢下來了,才令我窺探到了知識的深邃幽微,運用起來才遊刃有餘,往後餘生,我想,銘記這句話,才能讓我更從容感受這個世界,才能使我受益終身。

如今的人們總忙著趕路,卻忘了窺探世界留給人們的風骨。身處繁華喧囂的城市中,行走在車水馬龍的人行道上,置身於熙熙攘攘的地鐵站,看著身邊行色匆匆的人羣,爺爺那熟悉的話語便會在我心底悄然響起。這句受我銘記一生的話,教會了我難能可貴的人生哲理:在這一被快進的時代裏,要始終保留一份能放慢腳步、沉澱心靈的能力;在人生的漫漫長路上,要時刻不忘慢下來,去欣賞沿途的每一寸美好。

「孩子,慢慢走。」

爺爺的這句話,我會記上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