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到長生不老

鐘聲徐徐響起,時間剛好到零晨的零時零分,意味我已經五百歲了。我依然年輕有勁,不過身邊人已經西辭,不知他們在天國如何?是快樂?享受?還是無憂無慮?無論是天上人間或人間煉獄,我心目中,仍對他們有絲絲的牽念和緬懷。形單隻影的我瞄瞄灰牆上的大笨鐘,時鐘彷彿散發出迷暈的氣息,使我不自覺想起我得到長生不老的過程。

記得那一年,是明熹宗天啟元年。當時,社會動蕩,閹黨亂政,滿人入侵遼東,種種因素已經導致民不聊生,人民就像熱鍋上的螞蟻。當時,飽讀詩書的我感到百姓身處水深火熱之中,我必須拯救他們。只有通過科舉試,才能有做官資格,只有做官才有權力,革除現有種種的弊端。所以我毅然決定參加科舉試,盼能獲得一官半職,去救黎民百姓。

初期,我輕易地通過童生試及秀才試,獲得省試的資格。但我不能自高自傲,驕傲自滿,因為只有通過鄉試,成為舉人。三年後,赴京考進士。只有高中,才能有做官的資格。三年一次的考期快到了,我之前孜孜不倦地溫習,希望能夠一舉成名。這天,我胸有成竹地來到貢院參加考試,準備一展所長。銅鑼已經敲響,我氣定神閒地作答。怎料,我無意中看到對面的考生扭一扭筆管,就有一張經文顯現在前!這時我並沒有理會,只是繼續作答,因為我相信一個人作弊,不會影響我。直到放榜的一天,我……我竟然名落孫山!這時心情猶如晴天霹靂,不過大局已定,惟有三年後再捲土重來。

三年後,我再次參加考試,只是希望三年前的事不會重演。這次考試比我想像的更壞,我竟然看到有考生從鞋中拿出經文,又有考生從硯底拿出經文,更有人用墨汁書於衣袖。這使我心灰意冷,只有長嘆。試後,我亦無須看榜,因為我已經深感朝廷無可救藥,試埸黑暗眾所周知,加上宦官專權,爪牙遍佈,擾亂朝政。當今皇上在宦官魏忠賢引導下變得聲色犬馬,官僚貪贓枉法,行賄受賂。魏忠賢又排斥正直之士,種種因素已經導致我悲哀痛傷了。

不久,我打聽到無錫裡有一所東林書院,聚了一班正直之士,他們每天都在講學及評論朝綱。由於大家志同道合,我也聞訊而來。我們每一天都痛痛快快地暢所欲言。突然有一夜,天色陰喑,寒風陣陣,秋葉亦被風吹到遍地散落。看到片片落葉飄飄蕩蕩地從樹上掉下,猶如一班正直之士一樣,越來越少,被魏忠賢冷酷無情地逼害,更令我觸景生情,掀起我的惆悵和悲痛。於是我打算借酒消愁,來到一間客人稀少的酒檔,叫一壺燒酒解愁。這壺燒酒上貼著一張字條,上曰:「這是一壺喝後可得長生不老的酒!」起初,我以為是店主故意寫下,吸引顧客光顧,便沒有理會,並將酒一口喝掉。

翌日,我繼續過苟且偷安,不問世事的生活。直到幾十年後,我仍然年輕力壯,但身邊人一個一個地離開我,我才知道當年喝後可得長生不老的酒是真的。隨後我就開始孤零零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