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沒寄出的信

  • 作者筆名:Tang Tsz Shun
  • 發表日期:2020-08-09
  • 寫作年級:S3
  • 字數:1495
  • 文章類別:其他

"今天是本年度最後一天上學,恭喜大家又度過艱苦的一年…"班主任語音未落,學校鐘聲徐徐響起,全班人便起哄,頭也不回地衝向校園大門。我亦把東西收拾打算離開。一心,聽說你明年要到英國留學,我們一班同學捨不得你!一心回眸刻意瞪了我一眼,"不!我們還可以互相聯絡嘛!我給你寫一張心意卡,所以不要忘記我,再見!" 正當那位同學離開之際,我正想上前跟一心道歉,可惜一抬頭她已跟著同學走得老遠了。

自從那次,被她誤會我故意弄碎了她最疼愛的限量水晶手鏈後,她已沒有再跟我溝通,連打個招呼也沒有。我一直想親口跟她道歉,卻每每見到她笑容可掬的樣子,便失去勇氣提起道歉的事,怕她仍然怪責我。我亦有想過傳手機訊息給她,才發現她封鎖了我,萬試不靈。正當我打算放棄,靈機一觸,記起同學寫心意卡一舉。既然一心即將要離開,乾脆寫封道歉加道別信不是最好不過的辦法。其實,我和她是青梅竹馬的好朋友,由小學以來也相處得很融洽,但自從我幹的"好事"後根本就是天淵之別,連聊天的機會也沒有。也許一個月?還是更久?不曉得了。仍是最好的朋友嗎?說朋友也有點難堪!我只希望仍在她離開前和好如初,已很足夠。希望吧!

我誠懇地把一字一墨記錄在信件上,貼上一心最愛的卡通人物圖案郵票,把信封封起。幸好,我得知她的住所地址,於是快步赴往附近的郵筒交信。

然而,當我正打算將信封放入郵筒之際,我遲疑了一下,心想我這樣做,她就會原諒我嗎?假如她覺得我沒有誠意,草草寫封道歉信,那豈不是更差?其實面對面說話不是更理想嗎?為什麼要簡單複雜化呢?但我自問真的難以啟齒,但如果來不及和好,那麼關係就越來越疏離、停濟不前,內疚感、罪惡感也會一直存在。還是不寄吧!"結果就這樣錯過了第一次挽回的機會。誰知一時猶疑,卻讓成永遠的遺憾。

也許適逢暑假三五知己經常邀請我參加各種派對,因此逐漸淡忘寄信的事,我也不為意一心離開的日子像暑假的日子每天在倒數。有一次我聽到同學討論:"一心不來嗎?"她好像要準備收拾行李。"然後轉個頭對我說:"聽說一心過兩天就要前往英國,我們打算為她送機道別,你一起嗎? 過了這麼久,你們也做回好朋友吧!唉!真是時光飛逝,又少了一個知己,沒有她我們這個電玩專家團隊又少了一個成員……""不了,我怕她會因為我的出現再次對那件事耿耿於懷,況且那天我有其他節目。"我尷尬地婉拒。"但當面解釋不是更清晰嗎?"同學疑惑地問。最後我只提出了一個請求,"請你們替我跟她說聲不好意思。" 就這樣,我再一次失去道歉的機會。

派對後當天,我原本想將信寄出,可惜事與願違,電話竟然傳來出乎意料的壞消息。"哥哥!你叔叔在外國交通意外受傷, 剛脫離危險期。幸好是暑假,我們一家要立刻赴美探望照顧他。"由於事情發展得太急促,我竟然又忘記寄出那封信。

正當我在病床邊陪伴叔叔,失驚無神手機鈴聲響起。" 喂?允行我是學賢!知道你身在外地不能來機場送別一心,當我們看著她一步一步消失在眾人眼中,真希望時間能在那刻停頓。我好像太誇張了吧!竟然說到要永別似的!忘記了問候一下你叔叔,他沒事吧"。當他提起送別的事,一支冷箭穿插我的背上,腦袋猶如剛啟動,彷彿回到在郵筒旁邊,卻最終不了了事。如果當時我不是三心兩意,或許……都怪自己猶豫不決的性格,總以為常有空餘時間,將此事一拖再拖,卻最後竟然忘記遺憾收場。我原本想問同學一心的住宿地方,但總覺得事情繁複,又怕打擾她適應新環境。對!我不得不承認,我真是一個猶豫不決的人,但事情也過了,再想辦法也無補於事。幸好同學也代我跟她道歉。嗯……不知她有原諒我嗎?

當我返港回到家,我面有難色將未寄出的信收起。從前與一心談天說地、相處的快樂時光和回憶,由始到終像倒帶一樣。回想一遍,又憤恨又怪責。假如給我再一次機會,我絕對不會重滔覆轍的。 但現在只留下內疚和自責感,多不好受。

直到畢業後,雖然大家仍像昔日一樣在群組聊天,但話題大不同。已經離開大家三年的一心,自從那天離別,她退出了群組,也轉了手機號碼,根本沒有人能在茫茫大海找尋她的去向,也對她的印象模糊了。

無意地,我方才記起一心這個本來使我難忘的人,記起寫給她的道歉離別信。於是重新整理舊文件,找回那珍貴的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