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家具的自述—前無去路?

  • 作者筆名:小雪
  • 發表日期:2015-08-31
  • 寫作年級:F5
  • 字數:1217
  • 文章類別:其他

唉!我也伴著這家庭過了四十多個寒暑了……相比起其他外表簇新的家具,我也份外顯得破舊不堪。

還記得當年男主人為取得女主人歡心,親自打造一張由人手編織而成的藤椅—「我」,之後更把我放置在他們的安樂窩中,我就像他們的家人一般,看著女主人懷胎十月、少主人們的出現、男主人的驟然離世、少少主人的蒞臨……與其說我是男主人的兒子,我想我更像是他的父親吧!和藹可親的父親看著兒子組織家庭;慈眉善目的爺爺看著孩子長大成人;藹然可親的長輩看著後輩生離死別﹍﹍萬般情景歷歷在目,如今的我,是一張等待死神降臨的藤椅而已,殊不知自己的命運將會如何,只希望可以待在主人身旁更久、更遠,我亦只能回想過去那段錦瑟年華。

我滿身傷痕累累,不少藤枝也像樹幹一樣,長出一條條樹枝,我想,大去之期不遠矣。記得那些年,我被刺眼但溫暖的陽光照耀,身體被射得光亮亮,閃閃發光的,而且身上還帶着濃郁的大自然氣息,有如一個英氣勃勃的年輕人,等待着燃燒生命、青春的機會。可惜,年華老去,光陰不復再,離開也只是時間的問題。難道,生命可以重來一次嗎?

今天是個大雨如注,雷雨交加的日子,由早上開始,內心突然異常害怕,總覺得今天會有重要的事情發生。由於今日是年三十,所以在外居住的少主人們都帶著活蹦亂跳,活活潑潑的寶貝兒回到這溫馨小窩。他們各人每年都習慣要坐在我身上,不知是要懷念男主人,或是要問候我這位老人家呢?雖然我有陣子會弄傷他們,但他們都沒有介意,每次都令我感到不好意思。

由於主人一家是北方人,每到十二時正都會互相祝福,然後吃女主人親手包的餃子。今年的新年熱鬧得很,少少主人們都玩得興高采烈,其中一位少少主人爬上我旳肚子上,不停地蹦蹦跳跳。

「呀!!!!!!!!」接著一陣嚎啕大哭,所有主人都走了過來。原來少少主人把我用扁竹子製的肚子跳穿了,而且手腳都被我的竹子刮傷,一番安慰夾雜著一些責罵,不過我仍像沒有知覺一樣,所有人都只注視著被刮傷的少少主人,除了女主人﹍﹍後來,主人們把我放在陰深詭秘的後花園,獨自一個孤伶伶,每天受著狂風暴雨的擊打,似乎在懲罰我弄傷了少少主人,所以我也甘願受罰,只是想到不能再侍奉主人們,內心也不禁暗自躺下淚來,難道我的生命到了盡頭了嗎?

過了整個月,速遞公司送來一張新型按摩椅,我心中充滿恐懼,只見按摩椅功能多,外層用上了頂級真皮,相比起自已,我只能變得愧疚不已罷了。也預料到生命已命不久矣了。

那個晚上,月明星稀,月兒似在跟我道別,心裏又添上了一層悲傷。

突然,整個後花園都變得光芒萬丈,原來是女主人按了燈開關,她緩緩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背脊,說:「老公,我對不起你,你親手造給我的藤椅也破掉了,對不起﹍﹍」說完便伏在我的手臂上哭個不停,連看透世事的我都感覺女主人的無助和悲痛,只希望可以化身成人安慰她。

似乎上天也要落井下石,連日暴雨令連繫我身體各部分的繩結弄鬆了,整個身體都變得支離破碎。忽然,女主人破涕為笑,說道:「老公,多謝你!」然後把我放回屋中。

回到這裏,那份溫情再次融入內心,心中極其踏實,不再空虛。

翌日,女主人把我椅背用作盤子,負責接載早午晚三餐的飯茶;椅腳用作藤條,負責懲罰少少主人、少少少主人、少少少少主人﹍﹍;而破損的椅座則被女主人收藏在房間,永遠停留在女主人的回憶中。

看來,我獲得了一次新生命!我為我能再次成為這個家的一份子而感到無比的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