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拍家庭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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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發表日期:2014-0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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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事與願違。由母親離家的那天開始,到十年後的今天,一直都沒有任何關於她的消息。在過去的那些年頭,有多少個夜裡,窗外月亮一樣圓,可惜從沒有一起觀賞過。明明曾經一家人密不可分,明明曾經激烈對峙,為何現在又變得如此冷清?我一直都相信母親離家一定有她的原因,我曾經問及過父親,但他卻低下頭來,一言不發。因此,我再沒有在父親面前提及母親,父親亦從沒有談及她,其實彼此都明白原因,可是我倆也怕用指頭一戳,那鼓脹的氣球就穿破,到最後甚麼也不剩,只留下一地破碎。

我看著那張被撕破得殘破不堪的家庭照,多希望時間能夠永遠停留在那刻,享受那温暖的氣氛。驀然,我感到天旋地轉,然後抹了一黑,失去了知覺。

我嘗試睜開緊閉的雙眼,我看見一盞白燈。這兒是醫院嗎?「為甚麼我的女兒會暈倒?醫生,她發生了甚麼事?」我聽到父親那震抖的聲音。「我們已經為她做完一個詳細的身體檢查,很不幸,報告指她患上了肝病,需要進行肝臟移植。你是她的父親,如果血型吻合的話,我們建議你可以捐出部分肝臟救你女兒。」醫生說完便離開。此時,我強忍著淚水說:「爸爸,我全都聽到了!」爸爸轉身向著我時,淚水已經噙滿了眼眶,說:「女兒……爸爸……我對不起你!爸爸沒能力救活你,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怎會呢?爸爸你怎會不能救我呢?」看見父親痛哭著,我很好奇為何他這樣說。「其實……其實你並非我親生的!」父親終於忍不住跪在地上抱頭痛哭,嗚咽地吐出這句震撼心靈的話。我頓時怔住,那句話在腦海裡不停地重播著、徘徊着。

父親告訴我,那個攝影師才是我真正的父親。當時,他得悉有我的存在時,認為我是個負累,於是一走了之。後來母親遇見了父親,他不介意母親的往事,而且決定當我的父親,好好地養育我。然而,好景瞬間即逝,十年前,母親狠下心腸,做了一個不負責任的母親,拋棄了我,跟那人走了。

聽過他的一席話後,我的眼淚奪眶而出。良久,我憶起了那張殘破不堪的家庭照,這時我說:「我想找回母親,我希望在我有生之年,我們三人再次影一張家庭照,好嗎?」

兩個月後,我們終於找到母親。我倆帶着相機走到母親面前,走到母親的墳墓面前。幾年前,母親不幸在車禍中離世。我坐著輪椅,而身旁是我的父母。「咔擦!」一聲,在第二張家庭照上,看見了他們微笑,那笑容牽動了臉上所有細紋。光影匆匆掠過之快叫人不敢相信,一切儼如白駒過隙,額上一道道斑駁的皺紋和兩鬢的斑白就是時間流逝最好的證明。

畢竟我和她今生今世的母女關係已走到了街巷的盡頭,緣盡了只好把彼此美好難忘的回憶埋藏心坎的深處。